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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楚辞》·尊嘉

汉朝 刘向 著
季春兮阳阳,(1)列草兮成行。 余悲兮兰生,(2)委积兮从横。 江离兮遗捐,(3)辛夷兮挤臧。(4) 伊思兮往古,(5)亦多兮遭殃。 伍胥兮浮江,屈子兮沉湘。 运余兮念兹,(6)心内兮怀伤。 望淮兮沛沛,(7)滨流兮则逝。(8) 榜舫兮下流,(9)东注兮礚礚。(10) 蛟龙兮导引,文鱼兮上濑。(11) 抽蒲兮陈坐,(12)援芙蕖兮为盖。

注释

(1)季春:春季之末,阴历三月。季:末,小。阳阳:风和日丽的样子。

(2)生:一作“悴”,为憔悴,凋零,陨落的意思。

(3)江离:蘼芜,香草名。遗捐:遗弃。

(4)辛夷:香木名。挤臧:排挤隐藏。臧,同“藏”。

(5)伊:句首发语词。往古:前代,前世的人。

(6)运:运转,这里引申为转而一想。

(7)淮:淮河。沛沛:水势盛大的样子。

(8)滨:水边,这里用作动词,指站在水边。逝:远去,这里指流水远去。

(9)榜(bàng):船桨,这里用作动词,是划船的意思。舫(fǎng):船的通称,两船并在一起也称舫。

(10)注:流注,倾泻。礚礚(kē):水石撞击发出的声音。

(11)文鱼:身上有斑彩花纹的鱼。濑:急流。

(12)抽蒲:抽拔蒲草以编席。

(13)援:引,取。芙蕖:荷花。

(14)微蔡:草,这里指水藻之类。

(15)电骛(wù):风驰电掣般地前进。骛:奔驰。

(16)容裔(yì):形容船行水中高低起伏的样子。

(17)浮萍:一种水草,浮在水面,下面有根须。

(18)汎(fàn)淫:漂浮不定。汎,同“泛”。

译文

阳春三月风和日丽,百花争艳芳草萋萋。我心悲痛兰草凋零,枝叶乱生凌乱不堪。香草江离遗弃在山野,香木辛夷被隐藏排挤。想起那往古的俊杰贤良,多半是命运多舛遭逢祸殃。吴国子胥被害尸浮江中,楚国屈原被逐自沉湘江。转而想起自己的遭遇,心怀悲痛无限感伤。眼望淮水滚滚东流,伫立河边想要随波而去。乘坐大船顺流而下,东流入海水石相击。水中蛟龙在前面引路导航,长着花纹的鱼带我穿越急流。拔些蒲草做坐席陈放船中,采点荷叶做船篷盖在船上。水花飞溅溅湿船旗,草芥漂浮卷入船中。挂起云旗船儿风驰电掣,极速前进船儿起伏摇荡。水神河伯打开大门,隆重迎接我前来拜访。回首思念楚国郢都,心怀怨恨举步维艰。暗自哀怜像那水上的浮萍,四处漂泊不定无家可归。

评析

“尊”,尊崇,尊重的意思。“嘉”,美好,这里指德行高尚的人。“尊嘉”,即指尊崇德行高尚的人。本诗开篇描绘了春意盎然的阳春三月,作者由眼前美好的景象追怀曾经的贤人,从而联想到自身的处境,只能临淮水而悲叹;进而用浪漫手法把神话和现实结合起来,幻想出一段惊险刺激的水游场面,其中既有蛟龙导引、文鱼上濑、河伯开门,也有抽蒲陈坐、援芙蓉以为盖;最后写再热情、美好的画面,都无法令他忘怀故乡,想到自己身如浮萍,有家难回,禁不住伤感失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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