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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資治通鑑》·卷第二百九十一 後周紀二

北宋 資治通鑑 司馬光主編 著

起玄黓困敦(壬子)九月,盡閼逢攝提格(甲寅)四月,凡一年有奇。

  太祖聖神恭肅文武孝皇帝廣順二年(壬子、九五二年)

  九月,甲寅朔,吳越丞相裴堅卒。以台州刺史吳延福同參相府事。

  庚午,敕北邊吏民毋得入契丹境俘掠。

  契丹將高謨翰以葦栰渡胡盧河入寇,至冀州,成德節度使何福進遣龍捷都指揮使劉誠誨等屯貝州以拒之。契丹聞之,遽引兵北渡;所掠冀州丁壯數百人,望見官軍,爭鼓譟,欲攻契丹,官軍不敢應,契丹盡殺之。

  蜀山南西道節度使李廷珪奏周人聚兵關中,請益兵為備。蜀主遣奉鑾肅衞都虞候趙進將兵趣利州,旣而聞周人聚兵以備北漢,乃引還。

  唐武安節度使邊鎬,昏懦無斷,在湖南,政出多門,不合衆心。吉水人歐陽廣上書,言:「鎬非將帥才,必喪湖南,宜別擇良帥,益兵以救其敗。」不報。

  唐主使鎬經略朗州,有自朗州來者,多言劉言忠順,鎬由是不為備。唐主召劉言入朝,言不行,謂王逵曰:「唐必伐我,柰何?」逵曰:「武陵負江湖之險,帶甲數萬,安能拱手受制於人!邊鎬撫御無方,士民不附,可一戰擒也。」言猶豫未決,周行逢曰:「機事貴速,緩則彼為之備,不可圖也。」言乃以逵、行逢及牙將何敬真、張倣、蒲公益、朱全琇、宇文瓊、彭萬和、潘叔嗣、張文表十人皆為指揮使,部分發兵。叔嗣、文表,皆朗州人也。行逢能謀,文表善戰,叔嗣果敢,三人多相須成功,情款甚昵。

  諸將欲召潊州酋長苻彥通為援,行逢曰:「蠻貪而無義,前年從馬希萼入潭州,焚掠無遺。吾兵以義舉,往無不克,烏用此物,使暴殄百姓哉!」乃止。然亦畏彥通為後患,以蠻酋土團都指揮使劉瑫為羣蠻所憚,補西境鎮遏使以備之。

  冬,十月,逵等將兵分道趣長少,以孫朗、曹進為先鋒使,邊鎬遣指揮使郭再誠等將兵屯益陽以拒之。戊子,逵等克沅江,執都監劉承遇,裨將李師德帥衆五百降之。壬辰,逵等命軍士舉小舟自蔽,直造益陽,四面斧寨而入,遂克之,殺戍兵二千人。邊鎬告急於唐。甲午,逵等克橋口及湘陰,乙未,至潭州。邊鎬嬰城自守,救兵未至,城中兵少,丙申夜,鎬棄城走,吏民俱潰。醴陵門橋折,死者萬餘人,道州刺史廖偃為亂兵所殺。丁酉旦,王逵入城,自稱武平節度副使、權知軍府事,以何敬真為行軍司馬。遣敬真等追鎬,不及,斬首五百級。蒲公益攻岳州,唐岳州刺史宋德權走,劉言以公益權知岳州。唐將守湖南諸州者,聞長沙陷,相繼遁去。劉言盡復馬氏嶺北故地,惟郴、連入于南漢。

  契丹瀛、莫、幽州大水,流民入塞散居河北者數十萬口,契丹州縣亦不之禁。詔所在賑給存處之,中國民先為所掠,得歸者什五六。

  丁未,穀以病臂久未癒,三表辭位,帝遣中使諭指曰:「卿所掌至重,朕難其人,苟事功克集,何必朝禮!朕今於便殿待卿,可暫入相見。」穀入見于金祥殿,面陳悃款,帝不許。穀不得已復視事。穀未能執筆,詔以三司務繁,令刻名印用之。

  辛亥,敕:「民有訴訟,必先歷縣州及觀察使處決,不直,乃聽詣臺省,或自不能書牒,倩人書者,必書所倩姓名、居處。若無可倩,聽執素紙。所訴必須己事,毋得挾私客訴。」

  慶州刺史郭彥欽性貪,野雞族多羊馬,彥欽故擾之以求賂,野雞族遂反,剽掠綱商。帝命寧、環二州合兵討之。

  劉言遣使奉表來告,稱:「湖南世事朝廷,不幸為鄰寇所陷,臣雖不奉詔,輒糾合義兵,削平舊國。」

  唐主削邊鎬官爵,流饒州。初,鎬以都虞候從查文徽克建州,凡所俘獲皆全之,建人謂之「邊佛子」;及克潭州,市不易肆,潭人謂之「邊菩薩」;旣而為節度使,政無綱紀,惟日設齋供,盛脩佛事,潭人失望,謂之「邊和尚」矣。

  左僕射同平章事馮延己、右僕射同平章事孫晟上表請罪,皆釋之。晟陳請不已,乃與延己皆罷守本官。

  唐主以比年出師無功,乃議休兵息民。或曰:「願陛下數十年不用兵,可小康矣!」唐主曰:「將終身不用,何數十年之有!」唐主思歐陽廣之言,拜本縣令。

  十一月,辛未,徙保義節度使折從阮為靜難節度使,討野雞族。

  癸酉,敕:「約每歲民間所輸牛皮,三分減二;計田十頃,稅取一皮,餘聽民自用及賣買,惟禁賣於敵國。」先是,兵興以來,禁民私賣買牛皮,悉令輸官受直。唐明宗之世,有司止償以鹽;晉天福中,幷鹽不給。漢法,犯私牛皮一寸抵死,然民間日用實不可無。帝素知其弊,至是,李穀建議,均於田畝,公私便之。

  十二月,丙戌,河決鄭、滑,遣使行視脩塞。

  甲午,前靜難節度使侯章獻買宴絹千匹,銀五百兩;帝不受,曰:「諸侯入覲,天子宜有宴犒,豈待買邪!自今如此比者,皆不受。」

  王逵將兵及洞蠻五萬攻郴州,南漢將潘崇徹救之,遇于蠔石。崇徹登高望湖南兵,曰:「疲而不整,可破也。」縱擊,大破之,伏尸八十里。

  翰林學士徐台符請誅誣告李崧者葛延遇及李澄,馮道以為屢更赦,不許。王峻嘉台符之義,白於帝,癸卯,收延遇、澄,誅之。

  劉言表稱潭州殘破,乞移使府治朗州,且請貢獻、賣茶,悉如馬氏故事;許之。

  唐江西觀察使楚王馬希萼入朝,唐主留之,後數年,卒於金陵,諡曰恭孝。

  初,麟州土豪楊信自為刺史,受命于周。信卒,子重訓嗣,以州降北漢。至是,為羣羌所圍,復歸款,求救於夏、府二州。

  太祖廣順三年(癸丑、九五三年)

  春,正月,丙辰,以武平留後劉言為武平節度使,制置武安 靜江等軍事、同平章事;以王逵為武安節度使,何敬真為靜江節度使,周行逢為武安行軍司馬。

  詔折從阮:「野雞族能改過者,拜官賜金帛,不則進兵討之。」壬戌,從阮奏:「酋長李萬全等受詔立誓外,自餘猶不服,方討之。」

  前世屯田皆在邊地,使戍兵佃之。唐末,中原宿兵,所在皆置營田以耕曠土;其後又募高貲戶使輸課佃之,戶部別置官司總領,不隸州縣,或丁多無役,或容庇奸盜,州縣不能詰。梁太祖擊淮南,掠得牛以千萬計,給東南諸州農民,使歲輸租。自是歷數十年,牛死而租不除,民甚苦之。帝素知其弊,會閤門使、知青州張凝上便宜,請罷營田務,李穀亦以為言。乙丑,敕:「悉罷戶部營田務,以其民隸州縣;其田、廬、牛、農器,並賜見佃者為永業,悉除租牛課。」是歲,戶部增三萬餘戶。民旣得為永業,始敢葺屋植木,獲地利數倍。或言:「營田有肥鐃者,不若鬻之,可得錢數十萬緡以資國。」帝曰:「利在於民,猶在國也,朕用此錢何為!」

  萊州刺史葉仁魯,帝之故吏也,坐贓絹萬五千匹,錢千緡,庚午,賜死;帝遣中使賜以酒食曰:「汝自抵國法,吾無如之何。當存恤汝母。」仁魯感泣。

  帝以河決為憂,王峻請自往行視,許之。鎮寧節度使榮屢求入朝,峻忌其英烈,每沮止之。閏月,榮復求入朝,會峻在河上,帝乃許之。

  契丹寇定州,圍義豐軍,定和都指揮使楊弘裕夜擊其營,大獲,契丹遁去。又寇鎮州,本道兵擊走之。

  丙申,鎮寧節度使榮入朝。故李守貞騎士馬全乂從榮入朝,帝召見,補殿前指揮使,謂左右曰:「全乂忠於所事,昔在河中,屢挫吾軍,汝輩宜效之。」王峻聞榮入朝,遽自河上歸,戊戌,至大梁。

  彰武節度使高允權卒,其子牙內指揮使紹基謀襲父位,詐稱允權疾病,表己知軍府事。觀察判官李彬切諫,紹基怒,斬之,辛巳,以彬謀反聞。

  王峻固求領藩鎮,帝不得已,以峻兼平盧節度使。

  高紹基屢奏雜虜犯邊,冀得承襲,帝遣六宅使張仁謙詣延州巡檢,紹基不能匿,始發父喪。

  戊申,折從阮奏降野雞二十一族。

  唐草澤邵棠上言:「近游淮上,聞周主恭儉,增脩德政。吾兵新破於潭、朗,恐其有南征之志,宜為之備。」

  初,王逵旣得潭州,以指揮使何敬真為靜江節度副使,朱全琇為武安節度副使,張文表為武平節度副使,周行逢為武安行軍司馬。敬真、全琇各置牙兵,與逵分廳視事,吏民莫知所從。每宴集,諸將使酒,紛拏如市,無復上下之分,唯行逢、文表事逵盡禮,逵親愛之。敬真與逵不協,辭歸朗州,又不能事劉言,與全琇謀作亂。言素忌逵之強,疑逵使敬真伺己,將討之,逵聞之,甚懼。行逢曰:「劉言素不與吾輩同心,何敬真、朱全琇恥在公下,公宜早圖之。」逵喜曰:「與公共除凶黨,同治潭、朗,夫復何憂!」會南漢寇全、道、永州,行逢請:「身至朗州說言,遣敬真、全琇南討,俟至長沙,以計取之,如掌中物耳。」逵從之。行逢至朗州,言以敬真為南面行營招討使,全琇為先鋒使,將牙兵百餘人會潭州兵以禦南漢。二人至長沙,逵出郊迎,相見甚歡,宴飲連日,多以美妓餌之,敬真因淹留不進。朗州指揮使李仲遷部兵三千人久戍潭州,敬真使之先發,趣嶺北,都頭符會等因士卒思歸,劫仲遷擅還朗州。逵乘敬真醉,使人詐為言使者,責敬真以「南寇深侵,不亟捍禦而專務荒宴,太師命械公歸西府。」因收繫獄。全琇逃去,遣兵追捕之。二月,辛亥朔,斬敬真以徇。未幾,獲全琇及其黨十餘人,皆斬之。

  癸丑,鎮寧節度使榮歸澶州。

  初,契丹主德光北還,以晉傳國寶自隨。至是,更以玉作二寶。

  王逵遣使以斬何敬真告劉言,言不得已,庚申,斬符會等數人。

  樞密使、平盧節度使、同平章事王峻,晚節益狂躁,奏請以端明殿學士顏衎、樞密直學士陳觀代范質、李穀為相,帝曰:「進退宰輔,不可倉猝,俟朕更思之。」峻力論列,語浸不遜,日向中,帝尚未食,峻爭之不已。帝曰:「今方寒食,俟假開,如卿所奏。」峻乃退。

  癸亥,帝亟召宰相、樞密使入,幽峻於別所。帝見馮道等,泣曰:「王峻陵朕太甚,欲盡逐大臣,翦朕羽翼。朕惟一子,專務間阻,暫令詣闕,已懷怨望。豈有身典樞機,復兼宰相,又求重鎮!觀其志趣,殊未盈厭。無君如此,誰則堪之!」甲子,貶峻商州司馬,制辭略曰:「肉視羣后,孩撫朕躬。」帝慮鄴都留守王殷不自安,命殷子尚食使承誨詣殷,諭以峻得罪之狀。峻至商州,得腹疾,帝猶愍之,命其妻往視之,未幾而卒。

  帝命折從阮分兵屯延州,高紹基始懼,屢有貢獻。又命供奉官張懷貞將禁兵兩指揮屯鄜、延,紹基乃悉以軍府事授副使張匡圖。甲戌,以客省使向訓權知延州。

  三月,甲申,以鎮寧節度使榮為開封尹、晉王。丙戌,以樞密副使鄭仁誨為鎮寧節度使。

  初,殺牛族與野雞族有隙,聞官軍討野雞,饋餉迎奉,官軍利其財畜而掠之;殺牛族反,與野雞合,敗寧州刺史張建武于包山。帝以郭彥欽擾羣胡,致其作亂,黜廢於家。

  初,解州刺史浚儀郭元昭與榷鹽使李溫玉有隙,溫玉壻魏仁浦為樞密主事,元昭疑仁浦庇之;會李守貞反,溫玉有子在河中,元昭收繫溫玉,奏言其叛,事連仁浦。帝時為樞密使,知其誣,釋不問。至是,仁浦為樞密承旨,元昭代歸,甚懼,過洛陽,以告仁浦弟仁滌,仁滌曰:「吾兄平生不與人為怨,況肯以私害公乎!」旣至,丁亥,仁浦白帝,以元昭為慶州刺史。

  己丑,以棣州團練使太原王仁鎬為宣徽北院使兼樞密副使。

  唐主復以左僕射馮延己同平章事。

  周行逢惡武平節度副使張倣,言於王逵曰:「何敬真,倣之親戚,臨刑以後事屬倣,公宜備之。」夏,四月,庚申,逵召倣飲,醉而殺之。

  丙寅,歸德節度使兼侍中常思入朝,戊辰,徙平盧節度使。將行,奏曰:「臣在宋州,舉絲四萬餘兩在民間,謹以上進,請徵之。」帝頷之。五月,丁亥,敕牓宋州,凡常思所舉悉蠲之,思亦無怍色。

  自唐末以來,所在學校廢絕,蜀毋昭裔出私財百萬營學館,且請刻板印九經;蜀主從之。由是蜀中文學復盛。

  六月,壬子,滄州奏契丹知盧臺軍事范陽張藏英來降。

  初,唐明宗之世,宰相馮道、李愚請令判國子監田敏校正九經,刻板印賣,朝廷從之。丁巳,板成,獻之。由是,雖亂世,九經傳布甚廣。

  王逵以周行逢知潭州,自將兵襲朗州,克之,殺指揮使鄭珓,執武安節度使、同平章事劉言,幽于別館。

  秋,七月,王殷三表請入朝,帝疑其不誠,遣使止之。

  唐大旱,井泉涸,淮水可涉,飢民渡淮而北者相繼,濠、壽發兵禦之,民與兵鬬而北來。帝聞之曰:「彼我之民一也,聽糴米過淮。」唐人遂築倉,多糴以供軍。八月,己未,詔唐民以人畜負米者聽之,以舟車運載者勿予。

  王逵遣使上表,誣「劉言謀以朗州降唐,又欲攻潭州,其衆不從,廢而囚之,臣已至朗州撫安軍府訖。」且請復移使府治潭州。甲戌,遣通事舍人翟光裔詣湖南宣撫,從其所請。逵還長沙,以周行逢知朗州事,又遣潘叔嗣殺劉言於朗州。

  九月,己亥,武成節度使白重贊奏塞決河。

  契丹寇樂壽,齊州戍兵右保寧都頭劉漢章殺都監杜延熙,謀應契丹,不克,幷其黨伏誅。

  南漢主立其子繼興為衞王,璇興為桂王,慶興為荊王,保興為禎王,崇興為梅王。

  東自青、徐,南至安、復,西至丹、慈,北至貝、鎮,皆大水。

  帝自入秋得風痹疾,害於食飲及步趨,術者言宜散財以禳之。帝欲祀南郊,又以自梁以來,郊祀常在洛陽,疑之。執政曰:「天子所都則可以祀百神,何必洛陽!」於是,始築圜丘、社稷壇,作太廟於大梁。癸亥,遣馮道迎太廟社稷神主于洛陽。

  南漢大赦。

  冬,十一月,己丑,太常請準洛陽築四郊諸壇,從之。十二月,丁未朔,神主至大梁,帝迎于西郊,祔享于太廟。

  鄴都留守、天雄節度使兼侍衞親軍都指揮使、同平章事王殷恃功專橫,凡河北鎮戍兵應用敕處分者,殷卽以帖行之,又多掊斂民財。帝聞之不悅,使人謂曰:「卿與國同體,鄴都帑庾甚豐,卿欲用則取之,何患無財!」成德節度使何福進素惡殷,甲子,福進入朝,密以殷陰事白帝,帝由是疑之。乙丑,殷入朝,詔留殷充京城內外巡檢。

  戊辰,府州防禦使折德扆奏北漢將喬贇入寇,擊走之。

  王殷每出入,從者常數百人;殷請量給鎧仗以備巡邏,帝難之。時帝體不平,將行郊祀,而殷挾震主之勢在左右,衆心忌之。壬申,帝力疾御滋德殿,殷入起居,遂執之。下制誣殷謀以郊祀日作亂,流登州,出城,殺之。命鎮寧節度使鄭仁誨詣鄴都安撫,仁誨利殷家財,擅殺殷子,遷其家屬於登州。

  唐祠部郎中、知制誥徐鉉言貢舉初設,不宜遽罷,乃復行之。

  先是,楚州刺史田敬洙請脩白水塘溉田以實邊,馮延己以為便。李德明因請大闢曠土為屯田,脩復所在渠塘堙廢者。吏因緣侵擾,大興力役,奪民田甚衆,民愁怨無訴。徐鉉以白唐主,唐主命鉉按視之,鉉籍民田悉歸其主。或譖鉉擅作威福,唐主怒,流鉉舒州。然白水塘竟不成。

  唐主又命少府監馮延魯巡撫諸州,右拾遺徐鍇表延魯無才多罪,舉措輕淺,不宜奉使。唐主怒,貶鍇校書郎、分司東都。鍇,鉉之弟也。

  道州盤容洞蠻酋盤崇聚衆自稱盤容州都統,屢寇郴、道州。

  乙亥,帝朝享太廟,被袞冕,左右掖以登階,纔及一室,酌獻,俛首不能拜而退,命晉王榮終禮。是夕,宿南郊,疾尤劇,幾不救,夜分小愈。

  太祖顯德元年(甲寅、九五四年)

  春,正月,丙子朔,帝祀圜丘,僅能瞻仰致敬而已,進爵奠幣皆有司代之。大赦,改元。聽蜀境通商。

  戊寅,罷鄴都,但為天雄軍。

  庚辰,加晉王榮兼侍中,判內外兵馬事。時羣臣希得見帝,中外恐懼,聞晉王典兵,人心稍安。

  軍士有流言郊賞薄於唐明宗時者,帝聞之,壬午,召諸將至寢殿,讓之曰:「朕自卽位以來,惡衣菲食,專以贍軍為念;府庫蓄積,四方貢獻,贍軍之外,鮮有贏餘,汝輩豈不知之!今乃縱凶徒騰口,不顧人主之勤儉,察國之貧乏,又不思己有何功而受賞,惟知怨望,於汝輩安乎!」皆惶恐謝罪,退,索不逞者戮之,流言乃息。

  初,帝在鄴都,奇愛小吏曹翰之才,使之事晉王榮;榮鎮澶州,以為牙將。榮入為開封尹,未卽召翰,翰自至,榮怪之。翰請間言曰:「大王國之儲嗣,今主上寢疾,大王當入侍醫藥,柰何猶決事於外邪!」榮感悟,卽日入止禁中。丙戌,帝疾篤,停諸司細務皆勿奏,有大事,則晉王榮稟進止宣行之。

  以鎮寧節度使鄭仁誨為樞密使、同平章事。

  戊子,以義武留後孫行友、保義留後韓通、朔方留後馮繼業皆為節度使。通,太原人也。

  帝屢戒晉王曰:「昔吾西征,見唐十八陵無不發掘者,此無他,惟多藏金玉故也。我死,當衣以紙衣,斂以瓦棺;速營葬,勿久留宮中;壙中無用石,以甓代之;工人役徒皆和雇,勿以煩民;葬畢,募近陵民三十戶,蠲其雜傜,使之守視;勿脩下宮,勿置守陵宮人,勿作石羊、虎、人、馬,惟刻石置陵前云:『周天子平生好儉約,遺令用紙衣、瓦棺,嗣天子不敢違也。』汝或吾違,吾不福汝!」又曰:「李洪義當與節鉞,魏仁浦勿使離樞密院。」

  庚寅,詔前登州刺史周訓等塞決河。先是,河決靈河、魚池、酸棗、陽武、常樂驛、河陰、六明鎮、原武,凡八口。至是分遣使者塞之。

  帝命趣草制,以端明殿學士、戶部侍郎王溥為中書侍郎、同平章事。壬辰,宣制畢,左右以聞,帝曰:「吾無恨矣!」以樞密副使王仁鎬為永興節度使,以殿前都指揮使李重進領武信節度使,馬軍都指揮使樊愛能領武定節度使,步軍都指揮使何徽領昭武節度使。重進年長於晉王榮,帝召入禁中,屬以後事,仍命拜榮,以定君臣之分。是日,帝殂于滋德殿,祕不發喪。乙未,宣遺制。丙申,晉王卽皇帝位。

  初,靜海節度使吳權卒,子昌岌立;昌岌卒,弟昌文立。是月,始請命於南漢,南漢以昌文為靜海節度使兼安南都護。

  北漢主聞太祖晏駕,甚喜,謀大舉入寇,遣使請兵于契丹。二月,契丹遣其武定節度使、政事令楊袞將萬餘騎如晉陽。北漢主自將兵三萬,以義成節度使白從暉為行軍都部署,武寧節度使張元徽為前鋒都指揮使,與契丹自團柏南趣潞州。

  蜀左匡聖馬步都指揮使、保寧節度使安思謙譖殺張業,廢趙廷隱,蜀人皆惡之。蜀主使將兵救王景崇,思謙逗橈無功,內慚懼,不自安。自張業之誅,宮門守衞加嚴,思謙以為疑己,言多不遜。思謙典宿衞,多殺士卒以立威。蜀主閱衞士,有年尚壯而為思謙所斥者,復留隸籍,思謙殺之,蜀主不能平。思謙三子,扆、嗣、裔,倚父勢暴橫,為國人患。翰林使王藻屢言思謙怨望,將反,丁巳,思謙入朝,蜀主命壯士擊殺之,及其三子。藻亦坐擅啟邊奏,幷誅之。

  北漢兵屯梁侯驛,昭義節度使李筠遣其將穆令均將步騎二千逆戰,筠自將大軍壁於太平驛。張元徽與令均戰,陽不勝而北,令均逐之,伏發,殺令均,俘斬士卒千餘人。筠遁歸上黨,嬰城自守。筠,卽李榮也,避上名改焉。

  世宗聞北漢主入寇,欲自將兵禦之,羣臣皆曰:「劉崇自平陽遁走以來,勢蹙氣沮,必不敢自來。陛下新卽位,山陵有日,人心易搖,不宜輕動,宜命將禦之。」帝曰:「崇幸我大喪,輕朕年少新立,有吞天下之心,此必自來,朕不可不往。」馮道固爭之,帝曰:「昔唐太宗定天下,未嘗不自行,朕何敢偷安!」道曰:「未審陛下能為唐太宗否?」帝曰:「以吾兵力之強,破劉崇如山壓卵耳!」道曰:「未審陛下能為山否?」帝不悅。惟王溥勸行,帝從之。

  三月,乙亥朔,蜀主加捧聖、控鶴都指揮使兼中書令孫漢韶武信節度使,賜爵樂安郡王,罷軍職。蜀主懲安思謙之跋扈,命山南西道節度使李廷珪等十人分典禁兵。

  北漢乘勝進逼潞州。丁丑,詔天雄節度使符彥卿引兵自磁州固鎮出北漢軍後,以鎮寧節度使郭崇副之;又詔河中節度使王彥超引兵自晉州東北邀北漢,以保義節度使韓通副之;又命馬軍都指揮使 寧江節度使樊愛能、步軍都指揮使 清淮節度使何徽、義成節度使白重贊、鄭州防禦使史彥超、前耀州團練使符彥能將兵先趣澤州,宣徽使向訓監之。重贊,憲州人也。

  辛巳,大赦。

  癸未,帝命馮道奉梓宮赴山陵,以鄭仁誨為東京留守。

  乙酉,帝發大梁;庚寅,至懷州。帝欲兼行速進,控鶴都指揮使真定趙晁私謂通事舍人鄭好謙曰:「賊勢方盛,宜持重以挫之。」好謙言於帝,帝怒曰:「汝安得此言!必為人所使,言其人則生,不然必死,」好謙以實對,帝命幷晁械於州獄。壬辰,帝過澤州,宿於州東北。

  北漢主不知帝至,過潞州不攻,引兵而南,是夕,軍於高平之南。癸巳,前鋒與北漢軍遇,擊之,北漢兵卻;帝慮其遁去,趣諸軍亟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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