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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資治通鑑》·卷一四六 梁紀二

北宋 資治通鑑 司馬光主編 著

起旃蒙作噩(乙酉),盡強圉大淵獻(丁亥),凡三年。

  高祖武皇帝天監四年(乙酉,公元五O五年)

  春,正月,癸卯朔,詔曰:「二漢登賢,莫非經術,服膺雅道,名立行成。魏、晉浮蕩,儒敎淪歇,風節罔樹,抑此之由。可置五經博士各一人,廣開館宇,招內後進。」於是以賀瑒及平原明山賓、吳興沈峻、建平嚴植之補博士,各主一館,館有數百生,給其餼廩,其射策通明者卽除為吏,朞年之間,懷經負笈者雲會。瑒,循之玄孫也。又選學生,往會稽雲門山從何胤受業,命胤選門徒中經明行脩者,具以名聞。分遣博士祭酒巡州郡立學。

  初,譙國夏侯道遷以輔國將軍從裴叔業鎮壽陽,為南譙太守,與叔業有隙,單騎奔魏。魏以道遷為驍騎將軍,從王肅鎮壽陽,使道遷守合肥。肅卒,道遷棄戍來奔,從梁、秦二州刺史莊丘黑鎮南鄭;以道遷為長史,領漢中太守。黑卒,詔以都官尚書王珍國為刺史,未至,道遷陰與軍主考城江忱之等謀降魏。

  先是,魏仇池鎮將楊靈珍叛魏來奔,朝延以為征虜將軍、假武都王,助戍漢中,有部曲六百人,道遷憚之。上遣左右吳公之等使南鄭,道遷遂殺使者,發兵擊靈珍父子,斬之,并使者首送於魏。白馬戍主尹天寶聞之,引兵擊道遷,敗其將龐樹,遂圍南鄭。道遷求救於氐王楊紹先、楊集起、楊集義,皆不應,集義弟集朗引兵救道遷,擊天寶,殺之。魏以道遷為平南將軍、豫州刺史、豐縣侯。又以尚書刑巒為鎮西將軍、都督征梁 漢諸軍事,將兵赴之。道遷受平南,辭豫州,且求公爵,魏主不許。

  辛亥,上祀南郊,大赦。

  乙丑,魏以驃騎大將軍高陽王雍為司空,加尚書令廣陽王嘉儀同三司。

  二月,丙子,魏以宕昌世子梁彌博為宕昌王。

  上謀伐魏,壬午,遣衞尉卿楊公則將宿衞兵塞洛口。

  壬辰,交州刺史李凱據州反,長史李畟討平之。

  魏邢巒至漢中,擊諸城戍,所向摧破。晉壽太守王景胤據石亭,巒遣統軍李義珍擊走之。魏以巒為梁、秦二州刺史。巴西太守龐景民據郡不下,郡民嚴玄思聚衆自稱巴州刺史,附於魏,攻景民,斬之。楊集起、集義聞魏克漢中而懼,閏月,帥羣氐叛魏,斷漢中糧道,巒屢遣軍擊破之。

  夏,四月,丁巳,以行宕昌王梁彌博為河 涼二州刺史、宕昌王。

  冠軍將軍孔陵等將兵二萬戍深杭,魯方達戍南安,任僧褒等戍石同,以拒魏。刑巒遣統軍王足將兵擊之,所至皆捷,遂入劍閣。陵等退保梓潼,足又進擊,破之。梁州十四郡地,東西七百里,南北千里,皆入于魏。

  初,益州刺史鄧元起以母老乞歸,詔徵為右衞將軍,以西昌侯淵藻代之。淵藻,懿之子也。夏侯道遷之叛也,尹天寶馳使報元起。及魏寇晉壽,王景胤等並遣告急,衆勸元起急救之,元起曰:「朝廷萬里,軍不猝至,若寇賊侵淫,方須撲討,董督之任,非我而誰,何事怱怱救之!」詔假元起都督征討諸軍事,救漢中,而晉壽已陷。蕭淵藻將至,元起營還裝,糧儲器械,取之無遺。淵藻入城,恨之;又求其良馬,元起曰:「年少郎子,何用馬為!」淵藻恚,因醉,殺之,元起麾下圍城,哭,且問故,淵藻曰:「天子有詔。」衆乃散。遂誣以反,上疑焉。元起故吏廣漢羅研詣闕訟之,上曰:「果如我所量也!」使讓淵藻曰:「元起為汝報讎,汝為讎報讎,忠孝之道如何!」乃貶淵藻號為冠軍將軍;贈元起征西將軍,諡曰忠侯。

  李延壽論曰:元起勤乃胥附,功惟闢土,勞之不圖,禍機先陷。冠軍之貶,於罰已輕。梁之政刑,於斯為失。私戚之端,自斯而啟。年之不永,不亦宜乎!

  益州民焦僧護聚衆作亂,蕭淵藻年未弱冠,集僚佐議自擊之;或陳不可,淵藻大怒,斬于階側。乃乘平肩輿巡行賊壘。賊弓亂射,矢下如雨,從者舉楯禦矢,淵藻命去之。由是人心大安,擊僧護等,皆平之。

  六月,庚戌,初立孔子廟。

  豫州刺史王超宗將兵圍魏小峴。丁卯,魏揚州刺史薛真度遣兼統軍李叔仁等擊之,超宗兵大敗。

  冠軍將軍王景胤、李畎、輔國將軍魯方達等與魏王足戰,屢敗。秋,七月,足進逼涪城。

  八月,壬寅,魏中山王英寇雍州。

  庚戌,秦、梁二州刺史魯方達與魏王足統軍紀洪雅、盧祖遷戰,敗,方達等十五將皆死。壬子,王景胤等又與祖遷城,敗,景胤等二十四將皆死。

  楊公則至洛口,與魏豫州長史石榮戰,斬之。甲寅,將軍姜慶真與魏戰於羊石,不利,公則退屯馬頭。

  雍州蠻沔東太守田青喜叛降魏。

  魏有芝生於太極殿之西序,魏主以示侍中崔光。光上表,以為:「此莊子所謂『氣蒸成菌』者也。柔脆之物,生於墟落穢濕之地,不當生於殿堂高華之處;今忽有之,厥狀扶疏,誠足異也。夫野木生朝,野鳥入廟,古人皆以為敗亡之象,故太戊、中宗懼災脩德,殷道以昌,所謂『家利而怪先,國興而妖豫』者也。今西南二方,兵革未息,郊甸之內,大旱踰時,民勞物悴,莫此之甚,承天育民者所宜矜恤。伏願陛下側躬聳意,惟新聖道,節夜飲之樂,養方富之年,則魏祚可以永隆,皇壽等於山岳矣。」於是魏主好宴樂,故光言及之。

  九月,己巳,楊公則等與魏揚州刺史元嵩戰,公則敗績。

  冬,十月,丙午,上大舉伐魏,以揚州刺史臨川王宏都督北討諸軍事,尚書右僕射柳惔為副,王公以下各上國租及田榖以助軍。宏軍于洛口。

  楊集起、集義立楊紹先為帝,自皆稱王。十一月,戊辰朔,魏遣光祿大夫楊椿將兵討之。

  魏王足圍涪城,蜀人震恐,益州城戍降魏者什二三,民自上名籍者五萬餘戶。刑巒表於魏主,請乘勝進取蜀,以為「建康、成都,相去萬里,陸行旣絕,惟資水路。水軍西上,非周年不達,益州外無軍援,一可圖也。頃經劉季連反,鄧元起攻圍,資儲空竭,吏民無復固守之志,二可圖也。蕭淵藻裙屐少年,未洽治務,宿昔名將,多見囚戮,今之所任,皆左右少年,三可圖也。蜀之所恃,唯在劍閣,今旣克南安,已奪其險,據彼竟內,三分已一;自南安向涪,方軌無礙,前軍累敗,後衆喪魄,四可圖也。淵藻是蕭衍骨肉至親,必無死理,若克涪城,淵藻安肯城中坐而受困,必將望風逃去;若其出鬬,庸、蜀士卒駑怯,弓矢寡弱,五可圖也。臣內省文吏,不習軍旅,賴將士竭力,頻有薄捷。旣克重阻,民心懷服,瞻望涪、益,旦夕可圖。正以兵少糧匱,未宜前出,今若不取,後圖便難。況益州殷實,戶口十萬,比壽春、義陽,其利三倍。朝廷若欲進取,時不可失;若欲保境寧民,則臣居此無事,乞歸侍養。」魏主詔以「平蜀之舉,當更聽後敕。寇難未夷,何得以養親為辭!」巒又表稱:「昔鄧艾、鍾會帥十八萬衆,傾中國資儲,僅能平蜀,所以然者,鬬實力也。況臣才非古人,何宜以二萬之衆而希平蜀!所以敢者,正以據得要險,士民慕義,此往則易,彼來則難,任力而行,理有可克。今王足已逼涪城,脫得涪,則益州乃成擒之物,但得之有早晚耳。且梓潼已附民戶數萬,朝廷豈可不守!又,劍閣天險,得而棄之,良可惜矣!臣誠知戰伐危事,未易可為。自軍度劍閣以來,鬢髮中白,日夜戰懼,何可為心!所以勉強者,旣得此地而自退不守,恐負陛下之爵祿故也。且臣之意算,正欲先取涪城,以漸而進。若得涪城,則中分益州之地,斷水陸之衝。彼外無援軍,孤城自守,何能復持久哉!臣今欲使軍軍相次,聲勢連接,先為萬全之計,然後圖功;得之則大利,不得則自全。又,巴西、南鄭,相距千四百里,去州迢遰,恆多擾動。昔在南之日,以其統綰勢難,曾立巴州,鎮靜夷、獠,梁州藉利,因而表罷。彼土民望,嚴、蒲、何、楊,非唯一族,雖率居山谷,而豪右甚多,文學風流,亦為不少,但以去州旣遠,不獲仕進。至於州綱,無由廁迹,是以鬱怏,多生異圖。比道遷建義之始,嚴玄思自號巴州刺史,克城以來,仍使行事。巴西廣袤千里,戶餘四萬,若於彼立州,鎮攝華、獠,則大帖民情,從墊江已還,不勞征伐,自為國有。」魏主不從。

  先是,魏主以王足行益州刺史。上遣天門太守張齊將兵救益州,未至,魏主更以梁州軍司泰山羊祉為益州刺史。王足聞之,不悅,輒引兵還,遂不能定蜀。久之,足自魏來奔。刑巒在梁州,接豪右以禮,撫小民以惠,州人悅之。巒之克巴西也,使軍主李仲遷守之。仲遷溺於酒色,費散兵儲,公事諮承,無能見者。巒忿之切齒,仲遷懼,謀叛,城人斬其首,以城來降。

  十二月,庚申,魏遣驃騎大將軍源懷討武興氐,刑巒等並受節度。

  司徒、尚書令謝朏以母憂去職。

  是歲,大穰,米斛三十錢。

  武帝天監五年(丙戌,公元五O六年)

  春,正月,丁卯朔,魏于后生子昌,大赦。

  楊集義圍魏關城,刑巒遣建武將軍傅豎眼討之,集義逆戰,豎眼擊破之。乘勝逐北,壬申,克武興,執楊紹先,送洛陽。楊集起、楊集義亡走,遂滅其國,以為武興鎮,又改為東益州。

  乙亥,以前司徒謝朏為中書監、司徒。

  冀州刺史桓和擊魏南青州,不克。

  魏秦州屠各王法智聚衆二千,推秦州主簿呂苟兒為主,改元建明,置百官,攻逼州郡。涇州民陳瞻亦聚衆稱王,改元聖明。

  己卯,楊集起兄弟相帥降魏。

  甲申,封皇子綱為晉安王。

  二月,丙辰,魏主詔王公以下直言忠諫。治書侍御史陽固上表,以為「當今之務,宜親宗室,勤庶政,貴農桑,賤工賈,絕談虛窮微之論,簡桑門無用之費,以救飢寒之苦。」時魏主委任高肇,疏薄宗室,好桑門之法,不親政事,故固言及之。

  戊午,魏遣右衞將軍元麗都督諸軍討呂苟兒。麗,小新成之子也。

  乙丑,徐州刺史歷陽昌義之與魏平南將軍陳伯之戰於梁城,義之敗績。

  將軍蕭昞將兵擊魏徐州,圍淮陽。

  三月,丙寅朔,日有食之。

  己卯,魏荊州刺史趙怡、平南將軍奚康生救淮陽。

  魏咸陽王禧之子翼,遇赦求葬其父,屢泣請於魏主,魏主不許。癸未,翼與其弟昌、曄來奔。上以翼為咸陽王,翼以曄嫡母李妃之子也,請以爵讓之,上不許。

  輔國將軍劉思效敗魏青州刺史元繫於膠水。

  臨川王宏使記室吳興丘遲為書遺陳伯之曰:「尋君去就之際,非有他故,直以不能內審諸己,外受流言,沈迷猖蹶,以至於此。主上屈法申恩,吞舟是漏,將軍松柏不翦,親戚安居,高臺未傾,愛妾尚在。而將軍魚游於沸鼎之中,鷰巢於飛幕之上,不亦惑乎!想早勵良圖,自求多福。」庚寅,伯之自壽陽梁城擁衆八千來降,魏人殺其子虎牙。詔復以伯之為西豫州刺史;未之任,復以為通直散騎常侍。久之,卒於家。

  初,魏御史中尉甄琛表稱:「周禮,山林川澤有虞、衡之官,為之厲禁,蓋取之以時,不使戕賊而已,故雖置有司,實為民守之也。夫一家之長,必惠養子孫,天下之君,必惠養兆民,未有為人父母而吝其醯醢,富有羣生而榷其一物者也。今縣官鄣護河東鹽池而收其利,是專奉口腹而不及四體也。蓋天子富有四海,何患於貧!乞弛鹽禁,與民共之。」錄尚書事勰、尚書邢巒奏,以為「琛之所陳,坐談則理高,行之則事闕。竊惟古之善治民者,必汚隆隨時,豐儉稱事,役養消息以成其性命。若任其自生,隨其飲啄,乃是芻狗萬物,何以君為!是故聖人斂山澤之貨以寬田疇之賦,收關市之稅以助什一之儲。取此與彼,皆非為身,所謂資天地之產,惠天地之民也。今鹽池之禁,為日已久,積而散之,以濟軍國,非專為供太官之膳羞,給後宮之服玩。旣利不在己,則彼我一也。然自禁鹽以來,有司多慢,出納之間,或不如法。是使細民嗟怨,負販輕議,此乃用之者無方,非作之者有失也。一旦罷之,恐乖本旨。一行一改,法若弈棋,參論理要,宜如舊式。」魏主卒從琛議,夏,四月,乙未,罷鹽池禁。

  庚戌,魏以中山王英為征南將軍、都督揚 徐二州諸軍事,帥衆十餘萬以拒梁軍,指授諸節度,所至以便宜從事。

  江州刺史王茂將兵數萬侵魏荊州,誘魏邊民及諸蠻更立宛州,遣其所署宛州刺史雷豹狼等襲取魏河南城。魏遣平南將軍楊大眼都督諸軍擊茂,辛酉,茂戰敗,失亡二千餘人。大眼進攻河南城,茂逃還;大眼追至漢水,攻拔五城。

  魏征虜將軍宇文福寇司州,俘千餘口而去。

  五月,辛未,太子右衞率張惠紹等侵魏徐州,拔宿預,執城主馬成龍。乙亥,北徐州刺史昌義之拔梁城。

  豫州刺史韋叡遣長史王超等攻小峴,未拔。叡行圍柵,魏出數百人陳於門外,叡欲擊之,諸將皆曰:「向者輕來,未有戰備,徐還授甲,乃可進耳。」叡曰:「不然。魏城中二千餘人,足以固守,今無故出人於外,必其驍勇者也。苟能挫之,其城自拔。」衆猶遲疑,叡指其節曰:「朝廷授此,非以為飾,韋叡法不可犯也!」遂進擊之,士皆殊死戰,魏兵敗走,因急攻之,中宿而拔,遂至合肥。

  先是,右軍司馬胡景略等攻合肥,久未下,叡按山川,夜,帥衆堰肥水,頃之,堰成水通,舟艦繼至。魏築東、西小城夾合肥,叡先攻二城,魏將楊靈胤帥衆五萬奄至。衆懼不敵,請奏益兵,叡笑曰:「賊至城下,方求益兵,將何所及!且吾求益兵,彼亦益兵。兵貴用奇,豈在衆也!」遂擊靈胤,破之。叡使軍主王懷靜築城於岸以守堰,魏攻拔之,城中千餘人皆沒。魏人乘勝至堤下,兵勢甚盛,諸將欲退還漅湖,或欲保三叉,叡怒曰:「寧有此邪!」命取繖扇麾幢,樹之堤下,示無動志。魏人來鑿堤,叡親與之爭,魏兵卻,因築壘於堤以自固。叡起鬬艦,高與合肥城等,四面臨之,城中人皆哭,守將社元倫登城督戰,中弩死。辛巳,城潰,俘斬萬餘級,獲牛馬以萬數。

  叡體素羸,未嘗跨馬,每戰,常乘板輿督厲將士,勇氣無敵;晝接賓旅,夜半起,算軍書,張燈達曙。撫循其衆,常如不及,故投募之士爭歸之。所至頓舍,館宇藩牆,皆應準繩。

  諸軍進至東陵,有詔班師。去魏城旣近,諸將恐其追躡,叡悉遣輜重居前,身乘小輿殿後,魏人服叡威名,望之不敢逼,全軍而還。於是遷豫州治合肥。

  壬午,魏遣尚書元遙南拒梁兵。

  癸未,魏遣征西將軍于勁節度秦、隴諸軍。

  丁亥,廬江太守聞喜裴邃克魏羊石城,庚寅,又克霍丘城。

  六月,庚子,青、冀二州刺史桓和克朐山城。

  乙巳,魏安西將軍元麗擊王法智,破之,斬首六千級。

  張惠紹與假徐州刺史宋黑水陸俱進,趣彭城,圍高塚戍,魏武衞將軍奚康生將兵救之,丁未,惠紹兵不利,黑戰死。

  太子統生五歲,能遍誦五經;庚戌,始自禁中出居東宮。

  丁巳,魏以度支尚書邢巒都督東討諸軍事。

  魏驃騎大將軍馮翊惠公源懷卒。懷性寬簡,不喜煩碎,常曰:「為貴人當舉綱維,何必事事詳細!譬如為屋,但外望高顯,楹棟平正,基壁完牢,足矣;斧斤不平,斲削不密,非屋之病也。」

  秋,七月,丙寅,桓和擊魏兗州,拔固城。

  呂苟兒率衆十餘萬屯孤山,圍逼秦州,元麗進擊,大破之。行秦州事李韶掩擊孤山,獲其父母妻子,庚辰,苟兒帥其徒詣麗降。

  兼太僕卿楊椿別討陳瞻,瞻據險拒守。諸將或請伏兵山蹊,斷其出入,待糧盡而攻之,或欲斬木焚山,然後進討。椿曰:「皆非計也。自官軍之至,所向輒克,賊所以深竄,正避死耳。今約勒諸軍,勿更侵掠,賊必謂我見險不前;待其無備,然後奮擊,可一舉平也。」乃止屯不進。賊果出抄掠,椿復以馬畜餌之,不加討逐。久之,陰簡精卒,銜枚夜襲之,斬瞻,傳首。秦、涇二州皆平。

  戊子,徐州刺史王伯敖與魏中山王英戰於陰陵,伯敖兵敗,失亡五千餘人。

  己丑,魏發定、冀、瀛、相、幷、肆六州十萬人以益南行之兵。上遣將軍角念將兵一萬屯蒙山,招納兗州之民,降者甚衆。是時,將軍蕭及屯固城,桓和屯孤山。魏邢巒遣統軍樊魯攻和,別將元恆攻及,統軍畢祖朽攻念。壬寅,魯大破和於孤山,恆拔固城,祖朽擊念,走之。

  己酉,魏詔平南將軍安樂王詮督後發諸軍赴淮南。詮,長樂之子也。

  將軍藍懷恭與魏邢蠻戰于睢口,懷恭敗績,巒進圍宿預。懷恭復於清南築城,巒與平南將軍楊大眼合攻之,九月,癸酉,拔之,斬懷恭,殺獲萬計。張惠紹棄宿預,蕭昞棄淮陽,遁還。

  臨川王宏以帝弟將兵,器械精新,軍容甚盛,北人以為百數十年所未之有。軍次洛口,前軍克梁城,諸將欲乘勝深入,宏性懦怯,部分乖方。魏詔邢巒引兵渡淮,與中山王英合攻梁城。宏聞之,懼,召諸將議旋師。呂僧珍曰:「知難而退,不亦善乎!」宏曰:「我亦以為然。」柳惔曰:「自我大衆所臨,何城不服,何謂難乎!」裴邃曰:「是行也,固敵是求,何難之避!」馬仙琕曰:「王安得亡國之言!天子掃境內以屬王,有前死一尺,無卻生一寸!」昌義之怒,須髮盡磔,曰:「呂僧珍可斬也!豈有百萬之師出未逢敵,望風遽退!何面目得見聖主乎!」朱僧勇、胡辛生拔劍而退,曰:「欲退自退,下官當前向取死。」議者罷出,僧珍謝諸將曰:「殿下昨來風動,意不在軍,深恐大致沮喪,故欲全師而返耳。」宏不敢遽違羣議,停軍不前。魏人知其不武,遺以巾幗,且歌之曰:「不畏蕭娘與呂姥,但畏合肥有韋虎。」虎,謂韋叡也。僧珍歎曰:「使始興、吳平為帥而佐之,豈有為敵人所侮如是乎!」欲遣裴邃分軍取壽陽,大衆停洛口,宏固執不聽,令軍中曰:「人馬有前行者斬!」於是將士人懷憤怒。魏奚康生馳遣楊大眼謂中山王英曰:「梁人自克梁城已後,久不進軍,其勢可見,必畏我也。王若進據洛水,彼自奔敗。」英曰:「蕭臨川雖騃,其下有良將韋、裴之屬,未可輕也。宜且觀形勢,勿與交鋒。」

  張惠紹號令嚴明,所至獨克,軍于下邳,下邳人多欲降者,惠紹諭之曰:「我若得城,諸卿皆是國人,若不能克,徒使諸卿失鄉里,非朝廷弔民之意也。今且安堵復業,勿妄自辛苦。」降人咸悅。

  己丑,夜,洛口暴風雨,軍中驚,臨川王宏與數騎逃去。將士求宏不得,皆散歸,棄甲投戈,填滿水陸,捐棄病者及羸老,死者近五萬人。宏乘小船濟江,夜至白石壘,叩城門求入。臨汝侯淵猷登城謂曰:「百萬之師,一朝鳥散,國之存亡,未可知也。恐姦人乘間為變,城不可夜開。」宏無以對,乃縋食饋之。淵猷,淵藻之弟。時昌義之軍梁城,聞洛口敗,與張惠紹皆引兵退。

  魏主詔中山王英乘勝平蕩東南,遂北至馬頭,攻拔之,城中糧儲,魏悉遷之歸北。議者咸曰:「魏運米北歸,當不復南向。」上曰:「不然,此必欲進兵,為詐計耳。」乃命脩鍾離城,敕昌義之為戰守之備。

  冬,十月,英進圍鍾離,魏主詔邢巒引兵會之。巒上表,以為「南軍雖野戰非敵,而城守有餘,今盡銳攻鍾離,得之則所利無幾,不得則虧損甚大。且介在淮外,借使束手歸順,猶恐無糧難守,況殺士卒以攻之乎!又,征南士卒從戎二時,疲弊死傷,不問可知。雖有乘勝之資,懼無可用之力。若臣愚見,謂宜脩復舊戍,撫循諸州,以俟後舉,江東之釁,不患其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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