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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东度记》·善神守护善人家 恶党闻灾知警悟

东度记 清溪道人 著

狐精向虾精老汉说道:“原来这辛独过恶,伤害生灵,神王不宥他,把他平日这些被害的冤孽,都守住他灾害的妻子,只等他恶贯儿满,便报应。谁想我等救了一村蛟患,他这冤孽不得讨命超生。”虾老说道,“一村吃鱼虾、猎走兽,千千万万,偏生在他家?”狐精道:“我也正是此言。他道神王有册籍,注定恶人轻重次第,先后大小报应。”虾精道:“册籍,你见来么?”狐精道:“我也要看他册籍。他道神王参谒高僧去了,把册籍放在邻老善人家。”虾老道:“我也说方才众人中一老者,说辛独买活兔的不是。可见善人人喜神也欢。册籍放在善老家,我与你到他家去看。”狐精乃同虾老隐了身,走入邻老善人家。只见邻老家人,一个善神坐在堂中护着家堂。那册籍祥光射目,善神见了二精道:“你这两个业障变人貌,隐幻身,何敢撞入善门?想你被那咀嚼你的,与你有命性干连。你当入他室,仇他毒。哀此善门,毫无违碍。”说罢,他手内一个铁如意向二精打来。二精忙忙说道:“善神菩萨,我们虽是要报仇的,却也不同。”善神喝道:“我看你二怪甚么不同?”

貌虽老少人形,情却狰狞古怪。

一似长须爪虾,一似獐麋狐态。

你们冤自有头,这家毫无你债。

速去他处现形,谁家买你杀害。

二精听了道:“我两个在辛独之家,闻知神王有册籍报应次第,特来求看的。”善神不肯与他看,狐精便来抢了册籍,往屋外飞走。善神赶来,虾精乃执着茶瓶,取出全真与的丹药一丸,叫声:“变!”那仙丹即变了一丸石弹子,圆滚滚,直敌那如意,左来打左抵,右来打右挡,两相战斗,却遇着神王回到取册。见两个战斗,看了一看,怒道:“何物邪怪,敢与善神相竞?”乃执神斧来砍虾精老汉。老汉忙了,见那弹丸抵敌不住,随把茶瓶捧在手中。只见那瓶中五色毫光外显,外中钻出一条红莲。此时善神与神王停着兵器说道:“救苦难的菩萨宝器,你是何怪,敢窃了来?”虾精道:“我这宝器乃高僧与的,如何说窃了来?”善神道:“那狐精现抢了册去,此宝岂不是窃的?或者也是抢来的。”虾老道:“石弹乃是仙真之丹,茶瓶乃是高僧之器,他们见在荒沙之前,特为善人来救。”神王听了,乃与善神笑道:“原来你二怪也是学好改行的邪怪。且问你:高僧仙真既来救护善人,却又叫你来做何公干?”虾老道:“只因救善,恐纵了恶党。依仙真道法,要剿灭了恶人,以扶持善信。依高僧慈悲,要那恶党闻灾知警,速改行修善,以免灾殃。方才因辛独恶贯将满,说神王有报应轻重大小册籍,我等欲看了,以便回复仙道,故此入这善门,触犯了威灵。”神王听了,便收了神斧,叫狐精拿了册籍来,共同一看。

当时展出,只见册上注得甚是明白,也是合家斋素,全不杀生害物的,乃第一行,应增福寿;也有为父母灾疾,不得已宰杀孝养的;也有为王差享祭畜类、牺牲忠公的;也有为祀祖祭先取物,实那笾豆的,俱在二行之上,应当无过无灾。以下便注着恣口腹之美,肆宰杀之惨,多寡有数,时日无虚的,应当报以合家大小轻重灾难。却最不善的是辛独,行事奸诡,立心凶暴。杀戮过多,应当恶报。狐精只看了这一行,把个册籍交还了神王,扯着虾精道:“事实有据,我与你报与高僧仙真去,叫他作计较罢。”二精飞走,到了全真前,将这事情说出。全真乃向副师说道:“世事看来善门自有善神拥护,恶家自有邪怪守着,观隙俟时,料那神王册籍注定,岂轻纵了?我等已方便了他蛟患,真是那善人成就了他的,且各自回鸾去罢。”说毕,叫那虾老、狐精过来:“你二精只俟着辛独贯满,应去报仇。我等去也。”遂别了副师而去。副师同尼、育二师取了虾精茶瓶,乃说了五言四句偈语,发付二精而去。说道:

一害还一害,应作报怨看。

村中有善信,如意宝瓶安。

副师说罢而回,二精赞叹而去。三人来到前路静处,只见一个老益面貌不似前的,坐在沙岸上,持着数珠儿念佛。副师见了,向尼师说道:“取瓶尊者在此。”乃上前顶礼,将瓶交付道:“蒙菩萨点化,救得村人,分别善恶,仍得全真道力扶持。那僧只点头念佛说道:“三众有斋化余剩,斋我老和尚一顿。”副师道:“有斋奉献,怎敢供余?实未有斋。”那老僧只是念佛。尼师道:“师史看此僧,非昔尊者,为何错认,又把个茶瓶付他?”副师道:“一任其非是,我以信心为是。此僧若知非是,故认非是即非是也。彼不知非是,我不知非是,一施一家,弥陀岂远?皆此实心。师弟,你一说非是,我与你便皆有非是。看这非是作何因缘?”那老僧见三众答以无斋,他仍旧坐着念佛,副师见这光景,也念了一声佛,辞别而走,到得庵门,只见往往来来,许多善信,都是赡礼祖师的,说道:“三位师父回来也。”副师三人上殿参礼世尊、两庑尊者,只见九位尊者前不见童子茶瓶。副师知其意,稽首祝赞未毕,只见那老僧也走回庵,到庑下把瓶儿放在尊者前,向庵僧说道:“我早见这位菩萨前不见了瓶子,只道是人窃去,原来是这三位带了去救村人。适我沙上化斋,三位还我,我不敢言。今原还了菩萨。”庵僧道:“老师父,你今日得了斋么?”老僧道:“得了斋。”副师三人见闻不言,但向尊者前又复顶礼,随进静室参谒了祖师,说道:“弟子奉师旨,解救了铁沟湾村人患难,回来拜复。”祖师点首。只见座中有一善信开口问道:“三位高师救那村人,何等患难?”副师答道:“救他蛟起患难。”善信道:“我这海边蛟起,定然大水漂没。不论三五百千家众,俱要沦丧。这是劫数使数,还是过恶之人造出冤孽?”副师答道:“劫随恶造,两相积成。”善信道:“虽然,其中宁无一善人?当年我这村中也曾遇难,有善人家众,俱被沉沦,此又何积?看来也是适然。”副师答道:“善信大姓何号?”善信道:“小子魏真,实不瞒师父,我家已三代行善,有始善而终却不善,有为利而善,有貌善而心不善,纷纷不等,安可概谓之善?倒不如平常作恶,一旦悔过向善的,倒真实是善。”魏真听了又问道:“师父,你且说这貌善而心实不善的,却是何等?”副师道:“见人笑面,恭身利己,狡贪刻薄,此名为貌善。”这等可有个报应待他么?”副师道:“有报应,须是见虎而怒目视,皱眉乞怜,此处虎岂哀恕?终是狡贪刻薄无用也。”魏真点首,又问:“名善而实则不善的,却是何等?”副师道:“名传斋素,暗地坑人,此名为实不善。他的报应,来不意之祸患,陷众见这囹圄,此自生前,还有阿鼻继后。”魏真听了,骇然惊惧。又问:“始善而终不善的,何等?”副师乃说七言四句,道:

可惜前功高大户,陡然败子出家门。倒不如为利为善终得利,一念仁心改昔非。

魏真听得,合掌道:“信如师父之言,毫忽不差。但我等村乡愚民,只晓得祸患之来,求神买药,哪里知道有这个不消求神买药的道理?”魏真与副师讲说,在座善信甚多。一时听闻了这善恶真假都有个报应,乃齐齐的你看着我,我看着你,说道:“张大老,如你家之事,也是个报应了。”张大老便看着李大老,说道:“如你家这事,也是个报应了。”纷纷齐讲乱说。魏真便说道:“你众人不要乱讲,师父们原是演化度人,无有不开心见义,与你们分剖善恶报应,方便你各门安静。”尼总持便说道:“魏施主,演化度人是我祖师本愿,但我师化在不言。即言,有明说的,有暗指的,总不过片语半偈,世多不解。我师却又言之不多,所以我等代师之言,岂好多言也?诸善信家,若果有不明疑事,无妨说出,我等自为分剖。”只见张大老开口说道:“小子家有一桩怪事,为此心意不平。撰了几句,师父试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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