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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新唐書》·卷二百0九 列傳第一百三十四

新唐書 歐陽修等合 著

酷吏

  索元禮 來俊臣 侯思止 王弘義 郭弘霸 姚紹之 周利貞 王旭 吉溫 崔器 毛若虛 敬羽

  太宗定天下,留心聽斷,著令:州縣論死三覆奏,京師五覆奏。獄已決,尚芋然為徹膳止樂。至晚節,天下刑幾措。是時州縣有良吏,無酷吏。

  武后乘高、中懦庸,盜攘天權,畏下異己,欲脅制羣臣,椔翦宗支,故縱使上飛變,構大獄。時四方上變事者,皆給公乘,所在護送,至京師,稟於客館,高者蒙封爵,下者被賚賜,以勸天下。於是索元禮、來俊臣之徒,揣后密旨,紛紛並興,澤吻磨牙,噬紳纓若狗豚然,至叛胔臭達道路,冤血流離刀鋸,忠鯁貴彊之臣,朝不保昏。而后因以自肆,不出幃闥,而天命已遷,猶慮臣下弗懲,而六道使始出矣。

  至載初,右臺御史周矩諫后曰:「凶人告訐,遂以為常,推劾之吏,以嶮責痛詆為功,鑿空投隙,相矜以殘,泥耳籠首,枷楔兼暴,拉脅籤爪,縣髮熏目,號曰『獄持』。晝禁食,夜禁寐,敲撲撼搖,使不得瞑,號曰『宿囚』。人苟賒死,何求不得?陛下不諒,試取告牒判無驗者,使推其情,有司必上下其手,希合盛旨。今舉朝脅息,謂陛下朝與為密,夕與為讎,一罹攝逮,便與妻子決。且周用仁昌,秦用刑亡。惟陛下察之。」后寤,獄乃稍息,而酷吏寖寖以罪去。

  天寶後至肅、代間,政纇事叢,姦臣作威,渠憸宿狡,頗用慘刻奮,然不得如武后時敢搏摯殺戮矣。

  嗚呼!非吏敢酷,時誘之為酷。觀俊臣輩怵利放命,內懷滔天,又張湯、郅都之土苴云。

  索元禮,胡人也,天性殘忍。初,徐敬業兵興,武后患之,見大臣常切齒,欲因大獄去異己者。元禮揣旨,即上書言急變,召對,擢游擊將軍,為推使。即洛州牧院為制獄,作鐵籠{殸韋}囚首,加以楔,至腦裂死。又橫木關手足轉之,號「曬翅」。或紡囚梁上,縋石於頭。訊一囚,窮根柢,相牽聯至數百未能訖,衣冠氣褫。后數引見賞賜,以張其威,故論殺最多。是時來俊臣、周興踵而奮,天下謂之「來索」。薛懷義始貴,而元禮養為假子,故為后所信。後以苛猛,復受賕,后厭衆望,收下吏,不服,吏曰:「取公鐵籠來!」元禮服罪,死獄中。

  來俊臣,京兆萬年人。父操,博徒也,與里人蔡本善。本負博數十萬不能償,操因納其妻,先已娠而生俊臣,冒其姓。

  天資殘忍,喜反覆,不事產。客和州為姦盜,捕送獄,獄中上變,刺史東平王續按訊無狀,杖之百。天授中,續以罪誅,俊臣上書得召見,自陳前上琅邪王沖反狀,為續所抑。武后以為諒,擢累侍御史,按詔獄,數稱旨。后陰縱其慘,脅制羣臣,前後夷千餘族。生平有纖介,皆入于死。拜左臺御史中丞,中外累息,至以目語。

  俊臣乃引侯思止、王弘義、郭弘霸、李仁敬、康暐、衛遂忠等,陰嘯不逞百輩,使飛語誣衊公卿,上急變。每擿一事,千里同時輒發,契驗不差,時號為「羅織」,牒左署曰:「請付來俊臣或侯思止推實必得。」后信之,詔於麗景門別置獄,敕俊臣等顓按事,百不一貸。弘義戲謂麗景門為「例竟」,謂入者例皆盡也。俊臣與其屬朱南山、萬國俊作羅織經一篇,具為支脈綱由,咸有首末,按以從事。俊臣鞫囚,不問輕重皆注醯于鼻,掘地為牢,或寢以匽溺,或絕其糧,囚至齧衣絮以食,大抵非死終不得出。每赦令下,必先殺重囚乃宣詔。又作大枷,各為號:一、定百脈,二、喘不得,三、突地吼,四、著即臣,五、失魂膽,六、實同反,七、反是實,八、死豬愁,九、求即死,十、求破家。後以鐵為冒頭,被枷者宛轉地上,少選而絕。凡囚至,先布械于前示囚,莫不震懼,皆自誣服。

  如意初,誣告大臣狄仁傑、任令暉、李游道、袁智弘、崔神基、盧獻等下獄。俊臣顓以夷誅大臣為功,乃奏囚降制,一問而服者同首,法得減死。仁傑等已論死,待日而決,稍挺之,仁傑乃遣子持帛書稱枉。后見愕然,責謂俊臣,對曰:「是囚不褫巾服,何肯服罪?」后遣通事舍人周綝往視,遽假仁傑襆帶立西廂,綝懼俊臣,東視唯唯去,莫敢聞。先是,宰相樂思晦為俊臣夷其家,有子九歲隸司農,上變,得召見,言:「俊臣凶慘,罔上不道,若陛下假條反狀付之,無大小皆如詔。臣父死族夷,不求生,但惜陛下法為俊臣所弄耳!」后意寤,由是仁傑六族皆免。又按大將軍張虔勗、內侍范雲仙,虔勗不堪枉,訟於大理徐有功,俊臣使衛士亂斫之,雲仙自陳事先帝,命截其舌,皆即死,人人脅息。

  久之,俊臣納賈人金,為御史紀履忠所劾,下獄當死。后忠其上變,得不誅,免為民。長壽中,還授殿中丞,坐贓貶同州參軍事,暴縱自如,奪同僚妻,又辱其母。俄召為合宮尉,擢洛陽令,進司僕少卿,賜司農奴婢十人。以官戶無面首,聞吐蕃酋阿史那斛瑟羅有婢善歌舞,令其黨告以謀反,而求其婢,諸蕃長數十人,割耳剺面訟冤,僅得解。綦連耀等有異謀,吉頊以白俊臣,殺數十族。旣欲擅發姦功,即中頊以法,頊大懼,求見后自直,乃免。俊臣誣司刑史樊戩,以謀反誅,其子訴闕下,有司無敢治,因自刳腹。秋官侍郎劉如璿為流涕,俊臣奏與同惡,如璿自訴年老而涕,吏論以絞,后為宥死,流漢州。萬歲通天中,上巳,與其黨集龍門,題搢紳名於石,抵而仆者先告,抵李昭德不能中。或以告昭德,昭德謀繩其惡,未發。衛遂忠雖無行,頗有辭辯,素與俊臣善。始王慶詵女適段簡而美,俊臣矯詔彊娶之。它日,會妻族,酒酣,遂忠詣之,閽者不肯通,遂忠直入嫚罵,俊臣恥妻見辱,已命驅而縛于廷,旣乃釋之,自此有隙,妻亦慙,自殺。簡有妾美,俊臣遣人示風旨,簡懼,以妾歸之。

  俊臣知羣臣不敢斥己,乃有異圖,常自比石勒,欲告皇嗣及廬陵王與南北衙謀反,因得騁志。遂忠發其謀。初,俊臣屢掎摭諸武、太平公主、張昌宗等過咎,后不發。至是諸武怨,共證其罪。有詔斬於西市,年四十七,人皆相慶,曰:「今得背著床瞑矣!」爭抉目、擿肝、醢其肉,須臾盡,以馬踐其骨,無孑餘,家屬籍沒。

  方俊臣用事,託天官得選者二百餘員,及敗,有司自首,后責之,對曰:「臣亂陛下法,身受戮;忤俊臣,覆臣家。」后赦其罪。

  時有來子珣、周興者,皆萬年人。永昌初,子珣上書,擢左臺監察御史,無學術,語言蚩惡,后倚以按獄,多徇后旨,故賜姓武,字家臣。旣誣雅州刺史劉行實弟兄謀反,已誅,掘夷先墓,得遷游擊將軍。常衣錦半臂自異,俄流死愛州。

  興,少習法律,自尚書史積遷秋官侍郎,屢決制獄,文深峭,妄殺數千人。武后奪政,拜尚書左丞,上疏請去唐宗正屬籍。是時左史江融有美名,興指融與徐敬業同謀,斬于市。臨刑,請得召見,興不許,融叱曰:「吾死無狀,不赦汝。」遂斬之,尸奮而行,刑者蹴之,三仆三作。天授中,人告子珣、興與丘神勣謀反,詔來俊臣鞫狀。初,興未知被告,方對俊臣食,俊臣曰:「囚多不服,奈何?」興曰:「易耳,內之大甕,熾炭周之,何事不承。」俊臣曰:「善。」命取甕且熾火,徐謂興曰:「有詔按君,請嘗之。」興駭汗,叩頭服罪。詔誅神勣而宥興嶺表,在道為讎人所殺。

  神勣者,行恭子,為左金吾衛將軍。高宗崩,后使害章懷太子於巴州,歸罪神勣,下遷疊州刺史,俄復故官,佐俊臣等為慘獄,遂見倚愛。博州刺史琅邪王沖起兵,拜神勣清平道大總管討之。州人殺王,素服出迎,神勣盡殺之,凡千餘族,即拜大將軍。

  侯思止,雍州醴泉人。貧,嬾不治業,為渤海高元禮奴,詭很無良。恒州刺史裴貞笞吏,吏積怨,教思止告舒王元名與貞謀反,付周興鞫訊,皆夷宗,拜思止游擊將軍。元禮懼,引與同坐,密教曰「上不次用人,如問君不識字,宜對『獬豸不學而能觸邪,陛下用人安事識字?』」無何,后果問,思止以對,后大悅。天授中,遷左臺侍御史,元禮又教:「上以君無宅,必賜所沒逆人第,宜辭曰:『臣疾逆臣,不願居其地。』」旣而果假之,以其教對,后益喜,恩賞良渥。

  思止本人奴,言語俚下,嘗按魏元忠,讓曰:「亟承白司馬,不爾受孟青。」洛陽有白司馬阪,將軍有孟青棒,即殺琅邪王沖者。元忠不承,思止曳之。元忠徐起曰:「我如乘驢而墜,足絓鐙,為所曳者。」思止怒,復曳之曰:「拒制使邪?」欲抵殊死。元忠罵曰「侯思止,欲得我頭,當鋸截之,無抑我臣反。汝位御史,當曉禮義,而曰『白司馬』、『孟青』,是何物語?非我,孰教爾邪?」思止驚汗,起謝曰:「幸蒙公教。」乃引登床。元忠徐就坐,色不變,獄稍挺。思止音吐鄙而訛,人效以為笑,侍御史霍獻可數嘲靳之,思止怒以聞,后責獻可:「我已用之,何所誚?」獻可具奏鄙語,后亦大笑。

  來俊臣棄故妻,逼娶太原王慶詵女,思止亦請娶趙郡李自挹女,事下宰相,李昭德執不可,曰:「俊臣往劫慶詵女,已辱國,此奴復爾邪?」搒殺之。

  王弘義,冀州衡水人,以飛變擢游擊將軍,再遷左臺侍御史,與來俊臣競慘刻。暑月繫囚,別為狹室,積蒿施氊罽其上,俄而死;已自誣,乃舍佗獄。每移檄州縣,所至震慴。弘義輒詫曰:「我文檄如狼毒、野葛矣!」始賤時,求傍舍瓜不與,乃騰文言園有白兔,縣為集衆捕逐,畦蓏無遺。內史李昭德曰:「昔聞蒼鷹獄吏,今見白兔御史。」

  延載初,俊臣貶,弘義亦流瓊州。自矯詔追還,事覺,會侍御史胡元禮使嶺南,次襄州,按之,弘義歸窮曰:「與公氣類,持我何急?」元禮怒曰:「吾尉洛陽,而子御史;我今御史,子乃囚。何氣類為?」杖殺之。

  郭弘霸,舒州同安人,仕為寧陵丞,天授中,由革命舉,得召見,自陳:「往討徐敬業,臣誓抽其筋,食其肉,飲其血,絕其髓。」武后大悅,授左臺監察御史,時號「四其御史」。再遷右臺侍御史,大夫魏元忠病,僚屬省候,弘霸獨後入,憂見顏間,請視便液,即染指嘗,驗疾輕重,賀曰:「甘者病不瘳,今味苦,當愈。」喜甚。元忠惡其媚,暴語于朝。

  嘗按芳州刺史李思徵,不勝楚毒死。後屢見思徵為厲,命家人禳解。俄見思徵從數十騎至曰:「汝枉陷我,今取汝!」弘霸懼,援刀自刳腹死,頃而蛆腐。是時大旱,弘霸死而雨。又洛陽橋久壞,至是成。都人喜。后問羣臣:「外有佳事邪?」司勳郎中張元一曰:「比有三慶:旱而雨,洛橋成,弘霸死。」

  姚紹之,湖州武康人。初以鸞臺典儀累遷監察御史。中宗時,武三思烝僭不軌,王同皎、張仲之、祖延慶等謀殺之,事覺,捕送新開獄,詔紹之與左臺大夫李承嘉按治。初欲原盡其情,會敕宰相李嶠等同訊,執政畏禍,粗滅無所問。囚呼曰:「宰相有附三思者。」嶠等數附承嘉耳呫嚅,紹之翻然不復顧,即引力士十餘曳囚至,築其口,反接送獄中。謂仲之曰:「事不諧矣!」仲之固言三思反狀,紹之怒,擊折其臂,囚呼天曰:「吾雖死,當訴爾於天!」因裂衫束之,卒誣以謀反,皆論族。

  囚等已誅,紹之意岸軒傲,朝野注目,擢左臺侍御史。奉使江左,過汴州,廷辱錄事參軍魏傳弓。久之,傳弓為監察御史,而紹之坐贓,詔傳弓即按。紹之謂揚州長史盧萬石曰:「我頃辱傳弓,今來按,我死矣。」獄具,得贓五百萬,法當死,韋后女弟救請,故減死,貶瓊山尉。俄逃還京,萬年尉捕擊,折其足。更授南陵令,員外置。開元中,為括州長史同正,不得與州事,死。

  周利貞者,亡其系。武后時調錢塘尉,時禁捕魚,州刺史飯蔬。利貞忽饋佳魚,刺史不受,利貞曰:「此闌魚,公何疑?」問其故,荅曰:「適見漁者,禽不獲,而有魚焉,闌得之。」刺史大笑。

  神龍初,擢累侍御史,諧附權彊,五王等疾之,出為嘉州司馬。武三思亂禁中,五王謀誅之,私語崔湜,湜反以其計告三思。五王貶,湜勸速殺之以絕人望,問誰可使,以利貞對。利貞,湜內兄也。表攝右臺侍御史馳嶺外,矯殺敬暉、桓彥範、袁恕己,還,拜左臺御史中丞。數為仇人狙報,幾不免。

  先天初,為廣州都督。湜陷劉幽求謫嶺表,諷利貞殺之。賴桂州都督王晙護而免。利貞顓事剝割,夷獠苦其殘虐,皆起為寇,詔監察御史李全交按問,得贓狀,貶涪州刺史。

  開元初,詔:「利貞及滑州刺史裴談、饒州刺史裴栖貞、大理評事張思敬王承本、華原令康暐、侍御史封詢行、判官張勝之劉暉楊允衛遂忠公孫琰、廉州司馬鍾思廉皆酷吏,宜終身勿齒。」尋復授珍州司馬。明年,授夷州刺史,黃門侍郎張廷珪執奏曰:「陛下英斷聖明,四海心服。所謂英斷,殄凶逆、正朝廷是也;所謂聖明,辨忠邪、信賞罰是也。利貞,宗、武舊黨,鉏僇桓、敬,自陛下登宸極,布新政,奪其班級,遷之遐荒,以允天下之望,義士猶以罰輕為望。今錫以朱紱,委以藩維,是絀姦不必行也。」疏入,遂寢。未幾,復授黔州都督,加朝散大夫。廷珪又表還制書曰:「利貞險薄小人,附會三思,傾危朝廷,殺害功臣,人神憤惋,痛毒至今。東都搜掩其家,得金銀錦繡,冒違制令,當加重貶。且久據朝廷,捷給便佞,見忠於君者,猶仇讎然。使之入朝則亂國,撫俗則傷人。今擢典要藩,繇六品遷三品,何往日罰之,而今日賞之?」玄宗乃止。

  會廷珪罷,起為辰州長史,朝集京師,與魏州長史敬讓皆奏事。讓,暉之子也,以父冤越次而奏曰:「周利貞希姦臣意,枉殺先臣暉,惟陛下正罰以謝天下。」左臺侍御史翟璋劾讓不待監引,請行法。玄宗曰:「訴父之枉,不可不矜也;朝廷之儀,不可不肅也。」奪讓俸三月,復貶利貞邕州長史。未幾,賜死梧州。

  開元中,又有洛陽尉王鈞、河南丞嚴安之,捶人畏不死,視腫潰,復笞之,至血流乃喜。

  王旭者,貞觀時侍中珪孫也。神龍初,為兗州兵曹參軍。時張易之誅,而兄昌儀先貶乾封尉,旭輒斬其首送東都,遷并州錄事參軍。長史周仁軌者,韋后黨也,玄宗平內難,有詔誅之,旭不待覆,斬首齎還京師,遷累左臺侍御史。

  崔湜敗,其婦翁盧崇道自嶺外逃歸東都,為讎家上變,詔旭訊覆。旭廣捕親黨,窮極慘楚,當以重辟,崇道及三子皆死,門生故人,並海內名士,皆絓染流徙,天下咨其冤。旭與大夫李傑不平,更相罄訐,傑坐斥衢州刺史,故旭益橫,殘毒以逞。官數遷,常兼御史。

  其為人苛急,少縱貸,人莫敢與忤。每治獄,囚皆逆服。製獄械,率有名,曰「驢駒拔橛」、「犢子縣」等,以怖下,又縋髮以石,脅臣之。時監察御史李嵩、李全交皆嚴酷,取名與旭埒,京師號「三豹」,嵩為赤,全交為白,旭為黑。里閭至相詛曰:「若違教,值三豹。」

  宋王憲官屬紀希虯兄為劍南令,坐贓,旭奉使臨訊,見其妻美,逼亂之,因殺其夫,而納贓數百萬。希虯使奴為臺傭事旭,旭不知,頗愛任之,奴盡疏旭請求,積數千以示希虯,希虯泣訴于王,王為上聞,詔劾治,獲姦贓不貲,貶龍川尉,恚而死。

  吉溫,故宰相頊從子也。性陰詭,果于事。諂附貴宦,若子姓奉父兄。天寶初,為新豐丞。時太子文學薛嶷得倖,引溫入見,玄宗目之曰:「是一不良,我不用。」罷之。

  蕭炅為河南尹,御史遣溫到府有所訊詰,乃并治炅,不為末摋,右相李林甫善炅,故得免。炅入守京兆尹,而溫方調萬年尉,不辭,人為寒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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