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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白牡丹》·李梦雄代岳辩冤

白牡丹 翁山柱砥 著

却说刘文俊闻得诏谕,不觉魂飞魄散,跳起身来大叫道:“冤哉!盗贼劫驾,我在此实不知情,怎说是我通贼劫驾?”刘瑾道:“此乃圣上自行访闻,怎说冤枉?况咱与尔本系族亲,当年要尔保结,尔便推为不相识,可见先生作事周详!若无有劫驾,难道圣上冤尔不成?”喝令军士把衣冠剥下,带上镣钮。刘文俊冷笑道:“不妨事,少不得到圣驾面前,自有理论。”刘瑾闻言暗笑:好痴呆,若使尔见驾,便不算我的手段。即冷淡答道:“俟见驾自然无事。”便对常州府道:“烦贵州将刘吏部监禁,候咱到苏州擒捉家眷一并解京。”常州府领命,押往牢狱而去。那跟随刘吏部的家人,恐到苏州难免被捉,遂四散投奔去了。

刘瑾方进馆驿。地方官送礼送席。次日,刘瑾起身,数日间来到苏州,合城文武迎接。刘瑾道:“圣旨要着刘吏部妻子开读。”地方官忙令人往刘府报信,一面引刘瑾进城。幸得刘宇瑞自押笼杠回家,近日方闻得同州劫驾,满门惊慌。这一日早间,刘宇瑞往外边朋友处探信。方才出门,忽报圣旨到。夫人不知就里,忙令人排香案。不一刻,刘瑾同众官俱到。夫人跪下接旨。刘瑾宣罢圣谕,夫人惊得手足无措。刘瑾便令绑缚起来,喝着军士打进府去。众军士如狼似虎,逢人便捉。可怜一门五十余口尽行拿下。单单不见刘宇瑞。刘瑾便问夫人道: “令郎为何不在?”夫人曰:“小儿从前月出外游学去了。”刘瑾亦不再问,令苏州府押进牢狱,造下囚车伺候。再将家产没官,田产变卖入库。着知府移文各州府县,捉拿逃犯刘宇瑞。分发明白,刘瑾方进馆驿安歇。

时刘宇瑞正在朋友家中探访劫驾信息,忽见家人慌张入来。刘宇瑞疑惑,忙起身到旁边细问,家人密报道:“圣差遣奸监刘瑾,先捉了老爷,又到我府中捉了夫人、小姐及满门囚禁,闻得又要捉拿公子。不若暂避城外表亲家中,看看如何?”刘宇瑞闻言,听得叫苦,忙令家人先牵马起身,自己辞别朋友,潜行出城上马。奔到表亲家中哭诉,表亲劝道:“此事尚未知虚实,且在此打听,纵使是真,朝中自有大臣保奏,谅必无事。”且令人入城打听。

且说刘瑾候至囚车完备,将刘文俊全家男女,上了囚车起行。一路地方官贿赂银两。来到常州,令取出刘文俊同上囚车。刘文俊见了女儿,伤心悲泣曰:“读书成名,指望封妻荫子,不料累及女儿出乖露丑,教我怎不伤心?”小姐说:“但愿爹爹无事便好,女儿且置之度外。”刘文俊问明夫人,方知儿子逃走了,暗暗怀喜。刘瑾钉了囚车,押解起行不表。

且说刘宇瑞探知,英国公救驾回京,家眷起身。便向表亲挪借银两,要进京打听满门消息。表亲道:“尔父且被害,你若进京,倘刘瑾知道,岂不一网打尽?”刘宇瑞道:“不妨,家父与英国公相得,我暗投他府中,求他一救,自可无事。即收拾包裹银两,扮作客商,穿上草鞋。又恐府县捉拿,竟向山僻小路而行。可怜单身步走,凄凄凉凉,一路望北京进发不表。且说正德天子要回北京,有了英国公保驾,果然邪不近正,一路便无耽搁。早行晚歇,这一日,来到京城。百官备了龙辇,到十里长亭跪接道:“臣等不能保护,致圣上同州受惊,罪该万死。”帝道:“此乃寡人自取其祸,难得卿等守国,有功无罪。”众官谢恩。帝上辇进城,百官保驾,百姓争观。英国公令人马屯扎内教场。

李梦雄与妹子议说:“我等且租个寓所处安身,俟三日后奏请受封。”李桂金说:“幸吾哥哥讨有龙衣一角为证,不然岂不前功俱废?兄弟寻了寓所歇下。其时正德回京,令大殿发出金银彩缎犒赏保驾及救驾官兵。所有阵亡将士,尽行恩赏,录用后人。又令英国公仍掌理团营,总理军国重情。驾退回宫,文武散朝。

李梦雄过了数日,带着龙衣对午门官说明委曲。午门官即上殿:“启奏万岁,今有壮士,自称山东凤阳府人李梦雄,前在同州救驾,陛下曾封他为救驾武状元,又割龙衣着其进京,面圣受封。现有龙衣一角在此,请旨定夺。”内监取过袍角,呈上龙案。正德看毕道:“乃寡人忘怀,果然李梦雄兄妹二人其功不小,速宣李梦雄进朝。”李梦雄三呼拜舞,俯伏奏道:“李梦雄见驾,愿陛下万寿无疆。”正德传旨平身。李梦雄立起身来,正德仔细一看,果然膀阔腰细,犹如粉装的一般。不觉大喜道:“卿兄妹前日救驾,功劳浩大。尔妹俟完亲时加封,今赐卿依应科考中武状元,游街三日。太仆寺照例备办执事桥马伺候。游街三日,然后受职。”李梦雄谢恩,当殿赐了金盔金甲,白马簪花,挂了红缎,庭前上马,出午门,人役旗帜随后,回至寓所。李桂金接见,问知备细,喜说:“这便不负我等血战辛苦。”

李梦雄方出游街,闹动满城男女争观。不料至第二日,刘瑾已到。这刘瑾在路上思量解刘文俊满门入城,恐被众大臣知觉保奏。故意延至日晚,方歇在西校场。次日早黎明,令送官军看守囚车,竟自进宫,午门官忙来迎接。帝在内宫闻报,遂宣入问道:“朕命卿擒捉叛贼刘文俊及家眷若何?”刘瑾奏道:“奴婢奉旨,将刘文俊并男女共五十余口。惟伊子刘宇瑞在逃,已通行捉拿,谅不久就拿获。奴婢解入城来,群臣不知情,必来保奏。陛下若宽救,终为心腹大患。倘不赦,群臣势必苦求,有费龙心。因将各犯停在西曹,乞降一密旨,着值日刑部官,前往监斩。文武俱不知觉,且永绝后患,未知圣意若何?”正德大悦道:“卿真能人,处置得当。又且两便,有何不从?”便写了诏谕,付与刘瑾道:“可交与值日刑部前去,午时三刻满门处斩。”

刘瑾接诏,来至内阁下问道:“值日刑部官何在?”只见走出一位大臣,向前打拱道:“下官值日,不知公公何事故?”原来此官乃刑部尚书名夏言,乃忠直大臣,后来丧于严嵩之手。当下刘瑾心知夏言乃刘文俊的忠良党,又想此乃圣旨,谅夏言亦不敢作敝。便道:“奉旨着先生前往校场,监斩刘文俊全家男女。”即将诏谕递过。夏言大惊,问道:“刘文俊乃先帝重臣,何事处斩全家?”刘瑾道:“此乃朝廷圣旨,先生俱遵旨而行。”

夏言称“是”,忙带诏赶到法场,见无数囚车。夏言令尽行打开放出男女,上前见刘文俊道:“大人何故问罪?”刘文俊道:“正不知犯着何罪?”便将昔年得罪刘瑾及擒捉家眷之事言明。”今又将我等弃在此处,未知何意?”夏言道:“年兄还不知道,刘瑾将年兄放在此处,他却密奏朝廷,令下官前来监斩,午时三刻便要开刀。”言未毕,刘家婢仆,闻得午时便要开刀,一齐大哭起来。刘文俊闻言大惊道:“老夫还望面君理论,今却有冤无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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