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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续资治通鉴》·卷六十六

清朝 续资治通鉴 毕沅 著

◎宋纪六十六 ∷起著雍涒滩正月,尽屠维作噩六月,凡一年有奇。

  ○神宗体无显道法古立宪帝德王功英文烈武钦仁圣孝皇帝

  名顼,英宗长子,母曰宣仁圣烈皇后高氏。庆历八年四月戊寅,生于濮王宫。八月,赐名仲针,授率府副率,三迁至右千牛卫将军。嘉祐八年,侍英宗入居庆宁宫。英宗即位,授安州观察使,封光国公。帝天性好学请问,至日晏忘食,英宗尝遣内侍止之。帝正衣冠拱手,虽大暑未尝用扇。是年九月,加忠武军节度使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,封淮阳郡王,改今名。治平元年,进封颍王。十二月壬寅,立为皇太子。

  熙宁元年辽咸雍四年

  春,正月,甲戌朔,日有食之。诏改元。

  复命武臣同提点刑狱。

  丙子,辽主如鸳鸯泺。

  丁丑,以旱减天下囚罪一等,杖以下释之。

  辛巳,辽改易州兵马使为安抚使。

  丁亥,命宰臣极言阙失。

  辽主猎于炭山。

  庚寅,御殿,复膳。

  辛卯,辽遣使赈西京饥民。

  壬辰,帝幸寺观祈雨。

  参知政事赵概数以老求去,丙申,罢知徐州。概秉心和平,与人无怨恶,在官如不能言,然阴以利物者为多,时议比之刘宽、娄师德。

  以三司使唐介参知政事。故事,执政坐待漏舍,宰相省阅所进文书,同列不得闻。介谓曾公亮曰:“身在政府而事不预知,上或有所问,何辞以对?”乃与同视,后遂以为常。

  丁酉,诏修《英宗实录》。

  壬寅,诏太学增置外舍生百员。初,太学置内舍生二百员,官为给食。至是待次盖百馀人,谏官以为言,故有是诏。

  二月,甲辰朔,辽命元帅府募军。

  辛亥,令诸路每季以雨雪闻。

  乙卯,以孔宗愿子若蒙为新泰县主簿,袭封衍圣公。

  初,言者交论种谔擅兴生事,诏系长安狱。谔乃悉焚当路所与简牍,置对,无一语罣人,惟自引伏。丙辰,贬谔秩四等,安置随州。

  司马光进读《资治通鉴》,至苏秦约六国从事,帝曰:“苏秦、张仪掉三寸舌,乃能如是乎?”光对曰:“纵横之术,无益于治。臣所以存其事于书者,欲见当时风俗,专以辩说相高,人君悉国而听之,此所谓利口覆邦者也。”帝曰:“闻卿进读,终日忘倦。”

  帝谓文彦博等曰:“天下敝事至多,不可不革。”彦博对曰:“譬如琴瑟不调,必解而更张之。”韩绛曰:“为政立事,当有大小先后之序。”帝曰:“大抵威克厥爱,乃能有济。”

  丁卯,辽主巡行北方。

  三月,癸酉朔,帝谓文彦博等曰:“当今理财最为急务,养兵备边,府库不可不丰,大臣宜共留意节用。”又曰:“汉文身衣弋绨,非徒然也,盖亦有为为之耳,数十年间,终有成效。以此言之,事不可不勉也。”

  庚辰,夏遣薛宗道等来告哀。帝问杀杨定事,宗道言:“杀人者先已执送之矣。”乃赐诏慰之,并谕令上大首领数人姓名,当爵禄之,俟李崇贵至,即行册礼。及崇贵至,云:“定奉使谅祚,尝拜称臣,且许以归沿边熟户,谅祚遗之宝剑、宝鉴及金银物。”初,定之归,上其剑、鉴而匿其金银,言谅祚可刺,帝喜,遂擢知保安。既而夏人失绥州,以为定卖己,故杀之。至是事露,帝薄崇贵等罪而削定官,没其田宅万计。

  夏亦遣使告哀于辽,辽遣人吊祭。

  甲申,辽赈应州饥民。

  先是辽禁南京种稻,民病之。乙酉,命除军行之地,并许民种稻。

  丙戌,诏恤刑。

  戊子,作太皇太后庆寿宫,皇太后宝慈宫。

  庚寅,辽赈朔州饥民。

  乙未,诏河北转运司预计置赈济饥民。

  丁酉,潭州雨毛。

  夏,四月,壬寅朔,新判汝州富弼入见,以足疾,许肩舆至殿门。帝特为御内东门小殿见之,令其子绍庭掖以进,且命毋拜。坐语从容至日昃,问以治道。弼知帝锐于有为,对曰“人君好恶,不可令人窥测,可窥测则奸人得以傅会其意。陛下当如天之鉴人,善恶皆所自取,然后诛赏随之,则功罪无不得其实矣。”又问边事,弼曰:“陛下临御未久,当先布德泽。愿二十年口不言兵,亦不宜重赏边功,干戈一起,所系祸福不细。”帝默然良久。又问为治所先,弼曰:“阜安宇内为先。”帝称善,欲以集禧观使留之。弼力辞,赴郡。

  乙巳,诏翰林学士王安石越次入对。安石素与韩绛、韩维及吕公著相友善,帝在藩邸,维为记室,每讲说见称,辄曰:“此维友王安石之说也。”及为太子庶子,又荐以自代,帝由是想见其人,甫即位,命知江宁府;数月,召为翰林学士,兼侍讲。至是始造朝入对,帝问为治所先,对曰:“择术为先。”帝曰:“唐太宗何如?”曰:“陛下当法尧、舜,何以太宗为哉!尧、舜之道,至简而不烦,至要而不迂,至易而不难,但末世学者不能通知,以为高不可及耳。”帝曰:“卿可谓责难于君矣。”

  又问安石:“祖宗守天下,能百年无大变,粗致太平,以何道也?”安石退而奏书,其略曰:“太祖躬上智独见之明,而周知人物之情伪,指挥付托,必尽其材,变置施设,必当其务,故能驾驭将帅,训齐士卒,外以扞夷狄,内以平中国。于是除苛政,止虐刑,废强横之藩镇,诛贪残之官吏,躬以简俭为天下先,其于出政发令之间,一以安利元元为事。太宗承之以聪武,真宗守之以谦仁,以至仁宗、英宗,无有逸德。此所以享国百年而天下无事也。然本朝累世因循末俗之弊,而无亲友群臣之义,人君朝夕与处,不过宦官、女子,出而视事,又不过有司之细故,未尝如古大有为之君,与学士大夫讨论先王之法以措之天下也。一切因任自然之理势,而精神之运有所不加,名实之间有所不察。君子非不见贵,然小人亦得厕其间;正论非不见容,然邪说亦有时而用。以诗赋记诵求天下之士,而无学校养成之法;以科名资格叙朝廷之位,而无官司课试之方。监司无检察之人,守将非选择之吏;转徙之亟,既难于考绩;而游谈之众,因得以乱真;交私养望者,多得显官;独立营职者,或见排沮。故上下偷惰,取容而已,虽有能者在职,亦无以异于庸人。农民坏于差役,而未尝特见救恤,又不为之设官以修其水土之利;兵士杂于疲老,而未尝申敕训练,又不为之择将而久其疆埸之权。宿卫则聚卒伍无赖之人,而未有以变五代姑息羁縻之俗;宗室则无教训选举之实,而未有以合先王亲疏隆杀之宜。其于理财,大抵无法,故虽俭约而民不富,虽勤忧而国不强。赖非夷狄昌炽之时,又无尧、汤水旱之变,故天下无事过于百年,虽曰人事,亦天助也。伏惟陛下知天助之不可常,知人事之不可急,则大有为之时,正在今日!”

  明日,帝谓安石曰:“昨阅卿奏书,所条众失,卿必已一一经画,试为朕详言施设之方。”安石曰:“遽数之不可尽,愿陛下以讲学为事,讲学既明,则施设之方不言而自喻矣。”

  辛亥,同天节,群臣及辽使初上寿于紫宸殿。

  礼官议,欲用唐故事,以五月朔请御大庆殿受朝,因上尊号。翰林学士吕公著言:“五月会朝,始于唐德宗,取术数厌胜之说,宪宗以不经罢之。况尊号非古典,不系人主重轻。”陛下方追复三代,何必于阴长之日为非礼之会,受无益之名!”从之。

  戊午,回鹘贡于辽。

  庚申,吕公著、王安石等言:“故事,侍讲者皆赐坐;自乾兴以来,讲者始立,而侍者皆坐听。臣等窃谓侍者可使立,而讲者当赐坐。”礼官韩维、刁约、胡宗愈言:“宜如天禧旧制,以彰陛下稽古重道之意。”刘攽曰:“侍臣讲论于前,不可安坐。避席言语,乃古今常礼。君使之坐,所以示人主尊德乐道也;若不命而请则异矣。”龚鼎臣、苏颂、周孟阳、王汾、韩忠彦皆同攽议,曰:“乾兴以来,侍臣立讲,历仁宗、英宗两朝,行之且五十年,岂可轻议变更!”帝问曾公亮,公亮曰:“臣侍仁宗书筵亦立。”后安石因讲赐留,帝面谕曰:“卿当讲日可坐。”安石不敢坐,遂已。

  集贤院学士、判南京留司御史台刘敞卒。敞学问渊博,寝食坐卧,未尝不以《六经》自随。尝得先秦彝鼎数十,铭识奇奥,皆按而读之,因以考知三代制度,尤珍惜之,每曰:“我死,子孙以此蒸尝我。”朝廷每有礼乐之事,必就其家以取决焉。欧阳修每于书有疑,折简来问,敞对使答之,笔不停手,修辄叹服。庆历以前,学者守注疏之说,至敞为《七经小传》,始民诸儒异。后王安石修《经义》,盖本于敞,而新奇抑又甚矣。

  癸亥,以孙觉为右正言、同知谏院。帝与觉言,欲革积弊,觉曰:“弊固不可以不革,革而当,其悔乃亡。”帝称其知理。

  五月,癸酉,帝谓文彦博等曰:“丁渭、王钦若、陈彭年何如人?”彦博等各以所闻对,因言:“当时修建宫殿,皆谓等开之,耗祖宗积储过半,至今府库不复充实。”帝曰:“王旦为宰相,不得无过。”韩绛曰:“旦尝谏,真宗不从;求去位,又弗许。”帝曰:“事有不便,当极论列,岂可以求去塞责??”

  国子监言补试国子监生以九百人为额,从之。

  甲戌,募饥民补厢军。

  庚辰,诏两制及国子监举诸王宫教授。

  丙戌,辽主驻特古里。

  戊戌,废庆成军。

  六月,癸卯,录唐魏征、狄仁杰后;从韩琦请也。

  丁未,占城来贡。

  辛亥,诏:“诸路监司访寻州县,兴复水利,如能设法劝诱修筑塘堰、圩堤,功利有实,当议旌宠。”

  壬子,辽西北路雨谷三十里。

  乙卯,赐知唐州高赋敕书奖谕。赋在唐五年,比罢,增户万一千有奇,辟田三万馀顷,岁益税二万二千有奇,作陂堰四十有四。

  是月,河溢恩州乌栏堤,又决冀州枣强埽,北注瀛州之域。

  秋,七月,壬申,辽署乌库德哷勒部都统军司。

  癸酉,诏:“谋杀已伤,按问,欲举自首者,从谋杀减二等论。”初,登州奏,有妇阿云,母服中聘于韦,恶韦丑陋,谋杀韦,伤而不死。及按问,欲举自首。审刑院、大理寺论死,用违律为婚奏裁,敕贷其死。知登州许遵奏,引律因犯杀伤而自首得免、所因之罪仍从故杀伤法,以谋为所因,当用按问欲举条减二等;刑部定如审刑、大理。时遵方召判大理,御史台劾遵,而遵不伏,请下两制议,乃令翰林学士司马光、王安石同议。安石以谋与杀为二事,光言:“谋杀,犹故杀也,皆一事,不可分。若谋为所由,与杀为二,则故与杀亦可为二邪?”二人议不同,遂各为奏,光议是刑部,安石议是遵。诏从安石议。

  乙亥,名秦州新筑大甘谷口砦曰甘谷城。初,秦州生户为谅祚劫而西徙,有空地百里,名筚篥,知州马仲甫请城而耕之,即大甘谷口砦也。至是特赐名。

  丙子,辽主猎于黑岭。

  丁丑,诏:“诸路帅臣、监司及两制、知杂御史已上,各举武勇谋略三班使臣二人。”

  赐布衣王安国进士及第。安国,安石弟也,举茂材异等。有司考其所献《序言》为第一,以母丧不试,庐墓三年。韩绛荐其材行,召试,赐及第,除西京国子教授。

  己卯,群臣表上尊号曰奉元宪道文武仁孝,诏不许。及第三表,司马光入直,因言:“尊号之礼,非先王令典,起于唐武后、中宗之世,遂为故事。先帝不受尊号,天下莫不称颂。末年,有建言者谓国家与契丹往来书信,彼有尊号而我独无,以为深耻,于是群臣复以非时上尊号。昔汉文帝时,匈奴自称‘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’,不闻文帝复为大名以加之也。愿陛下追用先帝本意,不受此号。”帝大悦,手诏答光曰:“非卿,朕不闻此言。”遂终不许。

  以观文殿学士、尚书左丞、知越州陈升之知枢密院事。故事,枢密使与知院事不并置,时文彦博、吕公著既为使,帝以升之三辅政,欲稍异其礼,故特命之。

  辛巳,孙觉责授太子中允,仍知谏院。先是陈升之登对,帝面许擢置中枢。而觉相继登对,帝因与言。“升之宜居宥密;邵亢不才,向欲使守长安,而宰相以为无过。”时升之已有成命,而觉不知,退即上言:“宜使亢知永兴,升之为枢密使。”帝以觉为希旨收恩,故责之。觉又言滕甫贪污颇僻,斥其七罪,帝不信,以觉疏示甫,甫谢曰:“陛下无所疑,臣无所愧,足矣。”

  壬午,以恩、冀州河决,赐水死家缗钱及下户粟。

  甲申,京师地震。乙酉,又震,大雨。是夜,月食,有司言《明天历》不效,当改;诏司天更造新历。

  知开封府吕公著上疏曰:“自昔人君遇灾者,或恐惧以致福,或简诬以致祸。上以至诚待下,则下思尽诚以应之,上下尽诚而变异不消者,未之有也。唯君人者去偏听独任之弊,而不主先入之语,则不为邪说所乱。颜渊问为邦,孔子以远佞人为戒。盖佞人唯恐不合于君,则其势易亲;正人唯恐不合其义,则其势易疏。惟先格王正厥事,未有事正而世不治者也。”

  辛卯,以河朔地大震,命沿边安抚司及雄州刺史候辽人动息以闻。赐压死者缗钱。

  京师地又震。

  壬辰,遣御史中丞滕甫、知制诰吴充安抚河北。时河北地大震,涌沙出水,破城池庐舍,吏民皆幄寝茇舍。甫至,独卧屋下,曰:“民恃吾以生,屋摧民死,吾当以身同之。”民始归安其室。乃命葬死者,食饥者,除田税,察惰吏,修堤防,缮甲兵,督盗贼,北道遂安。

  韩琦自永兴复请相州以归。会河北地数震,知梓州何郯因上书言阴盛臣强以讥切琦,又乞召还王陶,以迎合上意,帝薄之。后陶入为三司使,迁翰林学士,中丞吕公著复论“陶赋性倾邪,当韩琦秉政,谄事无所不至;及为中丞,及诬琦以不臣之迹,陷琦以灭族之祸。反覆如此,岂可信任!”乃出陶知蔡州。

  癸巳,疏深州溢水。

  甲午,减河北囚罪一等。

  丁酉,降空名诰敕七十道付河北安抚司,募民入粟。

  戊戌,知谏院钱公辅言:“祠部遇岁饥河决,鬻度牒以佐一时之急。乞自今,宫禁遇圣节,恩赐度牒,并裁损或减半为紫衣,稍去剃度之冗。”从之。

  是月,河溢瀛州乐寿埽。

  辽南京霖雨,地震。

  八月,壬寅,京师地又震。

  同知谏院孙觉既降官,累章求出,不许。觉以为去岁有罚金御史,今兹有贬秩谏官,未闻罚金贬秩而犹可居位者也,乃出觉通判越州。

  诏京东、西路存恤河北流民。

  甲辰,京师地又震。

  辛亥,迩英讲读已,召司马光,问以河北灾变,光对曰:“饥馑之岁,金帛无所用,惟食不可一日无耳,宜多漕江、淮之谷以济之。”帝因论治道,言州县长吏多不得人,政府不能精择。光曰:“人不易知,天下三百馀州,责其精择诚难,但能择十八路监司,使之择所部知州而进退之,知州择所部知县而进退之,得人多矣。”又问:“谏官难得人,谁可者?”对曰:“凡择言官,当以三事为先:第一不爱富贵,次则重惜名节,次则晓知治体。具此三者,诚亦难得。盐铁副使吕诲、侍御史吴景,此两人似堪其选也。”

  癸丑,曾公亮等言:“河朔灾伤,国用不足,乞今岁亲郊,两府不赐金帛。”送学士院取旨。司马光言:“救灾节用,宜自贵近始,可听两府辞赐。”王安石曰:“昔常衮辞堂馔,时议以为衮自知不能,当辞位,不当辞禄。且国用不足,非当今之急务也。”光曰:“衮辞禄,犹贤于持禄固位者。国用不足真急务,安石言非是。”安石曰:“所以不足者,由未得善理财之人耳。”光曰:“善理财之人,不过头会箕敛以尽民财。民穷为盗,非国之福。”安石曰:“不然,善理财者,不加赋而国用足。”光曰:“天地所生财货百物,止有此数,不在民则在官,譬如雨泽,夏涝则秋旱。不加赋而国用足,不过设法以阴夺民利,其害甚于加赋。此乃桑弘羊欺汉武帝之言,史迁书之,以见其不明耳。”争论不已。帝曰:“朕意与光同,今且以不允答之。”会安石当制,遂引常衮事责两府,两府亦不复辞。

  乙卯,降空名诰救付河东及鄜延路安抚司,募民入粟实边。

  帝谓创业垂统实自太祖,甲子,诏中书门下:“考太祖之籍,以属近而行尊者一人,裂土地而王之,使常从献于郊庙,世世勿绝。”

  乙丑,复行《崇天历》。

  以盐铁副使吕诲为天章阁待制,复知谏院;用司马光言也。

  诏:“自今试馆职,并用策论,罢诗赋。”

  九月,同知太常礼院刘攽言:“礼,诸侯不得祖天子,当自奉其国之祖。太祖传天下于太宗,继体之君,皆太祖子孙,不当别为置后。若崇德昭、德芳之后,世世勿降爵,宗庙祭祀,使之在位,则所以褒扬艺祖者至矣。”从之。辛未,泾州观察使舒国公从式进封安定郡王。从式,德芳之孙也。

  初,韩琦自永兴入觐,言于帝曰:“推崇太祖之后,令择一人封王,常从献于郊庙,不知何故及此?自古主鬯从献,皆太子事;今忽择一人令郊庙从献,岂不疑骇天下视听乎!”帝悟,遂罢从献之旨。

  丁亥,减后妃、臣僚荐奏推恩。

  戊子,莫州地震,有声如雷。

  丁酉,诏三司裁定宗室月料,嫁娶、生日、郊礼给赐。

  己亥,辽主驻藉丝淀。

  先是王安石讲《礼记》,数难记者之非是,帝以为然,冬,十月,壬寅,诏讲筵权罢讲《礼记》。是日,帝留安石坐,曰:“且欲得卿议论。”因言:“唐太宗必得魏征,刘备必得诸葛亮,然后可以有为。”安石曰:“陛下诚能为尧、舜,则必有皋、夔、稷、契;诚能为高宗,则必有傅说。彼二子者,何足道哉!以天下之大,常患无人可以助治者,以陛下择术未明,推诚未至,虽有皋、夔、稷、契、傅说之贤,亦将为小人所蔽,卷怀而去耳。”帝曰:“何世无上人,虽尧、舜之时不能无四凶。”安石曰:“惟能辨四凶而诛之,此其所以为尧、舜也。若使四凶得肆其谗慝,则皋、夔、稷、契,亦安肯苟食其禄以终身乎!”

  丙午,帝问讲读官富民之术,司马光言:“富民之本在得人。县令最为亲民,欲知县令能否,莫若知州,欲知知州能否,莫若转运使。陛下但能择转运使,俾转运使案知州,知州案县令,何忧民不富也!”

  辛亥,辽曲赦南京徙罪以下囚。以永清、武清、安次、固安、新城、归义、容城诸县并遭水灾,复一岁租。

  乙卯,出奉宸库珠,付河北买马。

  戊辰,禁销金服饰。

  辽遣使册李秉常为夏国王。

  十一月,癸酉,太白昼见。

  丙戌,朝飨太庙,遂斋于郊宫。丁亥,祀天地于圜丘。

  先是河溢恩、冀、深、瀛之境,帝忧之,以问近臣司马光等。都水监丞李立之,请于四州创生堤三百六十七里以御河,而河北都转运司言当用夫八万三千馀人,役一月成,今方灾伤,愿徐之。都水监丞宋昌言,谓今二股河门变移,请迎河港进约,签入河身,以纾四州水患,遂与屯田都监内侍程昉献议,开二股以导东流。于是都水监奏:“近岁冀州而下,河道梗溢,致上下埽岸屡危。今枣强抹岸冲夺故道,虽创新堤,终非久计。愿相六塔旧口,并二股河导使东流,徐塞北流。”而提举河渠王亚等谓:“黄、御河一带北行,经边界,直入水海,其流深阔,天所以限契丹。议者欲再开二股,渐闭北流,是未尝睹黄河在界河内东流之利也。”至是诏光及入内副都知张茂则乘传相度四州生堤,回日兼视六塔、二股利害。甲午,光入辞,因请河阳、晋、绛之任,帝曰:“汲黯在朝,淮南寝谋,卿未可去也。”

  乙未,京师及莫州地震。

  十二月,壬寅,诏:“自今内批指挥事,俟次日覆奏行下。”

  癸卯,瀛州地大震。

  庚戌,赐夏国主嗣子秉常诏:“候誓表到日,即遣使封册,并以绥州给还,所有岁赐,自封册后,并依旧例。”

  辛亥,录唐段秀实后。

  夏遣使贡于辽。

  庚申,以判汝州富弼为集禧观使,诏乘驿赴阙。

  辛酉,邵亢罢。亢在枢密逾年,无大补益,帝颇厌之。至是引疾求去,遂出知越州。

  是岁,前建昌军司理参军德安王韶,诣阙上《平戎策》三篇,其略曰:“国家欲平西贼,莫若先以威令制服河湟;欲服河湟,莫若先以恩信招抚沿边诸族。盖招抚沿边诸族,所以威服角氏也;威服角氏,所以胁制河西也。陛下诚能择通材明敏之士、周知其情者,令往来出入于其间,推忠信以抚之,使其倾心向慕,欢然有归附之意,但能得大族首领五七人,则其馀小种,皆可驱迫而用之。诸种既失,角氏敢不归”角氏归,即河西李氏在吾股掌中矣。急之可以荡覆其巢穴,缓之可以胁制其心腹,是所以见形于彼而收功在此矣。今玛尔戩诸族,数款塞而愿为中国用者久矣,此其意欲假中国爵命以威其部内耳。而边臣以栋戩故,莫能为国家通恩意以抚之,弃近援而结远交,贪虚降而忘实附,使栋戩得市利而邀功于我,非制胜之利也。玛尔戩诸族皆角氏子孙,各自屯结,其文法所及,远者不过四五百里,近者二三百里,正可以并合而兼抚之。臣愚以为宜遣人往河州与玛尔戩计议,令入居武胜军或渭源城,与汉界相近,辅以汉法。因选官一员有文武材略者,令与玛尔戩同居,渐以恩信招抚沿边诸羌,有不从者,令玛尔戩挟汉家法令以威之。其瞎征、欺巴温之徒,既有分地,亦宜稍以爵命柔服其心,使习用汉法,渐同汉俗,在我实有肘腋之助,且使夏人不得与诸羌结连,此制贼之上策也。”初,韶试制科不中,客游陕西,访采边事甚悉,故为是书以奏。帝异其言,召问方略,以韶管句秦凤经略司机宜文字。

  夏改元乾道。

  熙宁二年辽咸雍五年

  春,正月,丁亥,帝谓辅臣曰:“尝闻太宗时,内藏财货,每千计用一牙钱记之,名物不同,所用钱色亦异,它人莫能晓也。皆匣而置之御阁,以参验帐籍中定数。晚年尝出其钱示真宗曰:‘善保此足矣!’近见内藏库籍,文具而已,财货出入,略无关防。前此尝以龙脑、珍珠鬻于榷货务,数上不输直,亦不钩考。盖领之者中官数十人,唯知谨扃钥,涂窗牖,以为固密,安能钩考其出入多少与所蓄之数!”乃令户部、太府寺于内藏诸库皆得检察。置库百馀年,至是始编阅焉。

  甲午,奉安英宗神御于景灵宫英德殿。

  是月,司马光视河还,入对,请如宋昌言策,于二股之西置上约,擗水令东,俟东流渐深,北流淤浅,即塞北流,放出御河、胡卢河,下纾恩、冀、深、瀛以西之患。初,商胡决河,自魏之北至恩、冀、乾宁入于海,是谓北流。嘉祐八年,河流派于魏之第六埽,遂为二股,自魏、恩东至德、沧,入于海,是谓东流。时议者多不同,李立之力主生堤,帝不听,卒用昌言策,置上约。

  二月,诏:“今后谋杀人自首,并奏听敕裁。”帝初从王安石议,凡谋杀已伤而自首,减二等科罪,众论不服。御史中丞滕甫请再选官定议,诏送翰林学士吕公著、韩维、知制诰钱公辅重定。公著等议如安石,于是法官齐恢、王师元、蔡冠卿等皆劾奏公著等所议为不当,又诏安石与当官集议。反覆论难,久之不决,故有是诏。

  己亥,以观文殿大学士、判汝州富弼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、平章事。

  庚子,以翰林学士王安石为右谏议大夫、参知政事。

  初,帝欲用安石,以问曾公亮,公亮力荐之。唐介言安石不可大任,帝曰:“卿谓安石文学不可任邪,经术不可任邪,吏事不可任邪?”介曰:“安石好学而泥古,议论迂阔,若使为政,恐多变更。”退,谓公亮曰:“安石果用,天下困扰必矣。诸公当自知之。”帝又问侍读孙固曰:“安石可相否?”固对曰:“安石文行甚高,处侍从献纳之职可矣。宰相自有度,安石狷狭少容。必欲求贤相,吕公著、司马光、韩维其人也。”凡四问,皆以此对。帝不以为然,竟用安石,谓之曰:“人皆以为卿但知经术,不晓世务。”安石对曰:“经术,正所以经世务也。但后世所谓儒者,大抵多庸人,故流俗以为经术不可施于世务耳。”帝曰:“然则卿所设施,以何为先?”安石曰:“变风俗,立法度,今之所急也。”帝深纳之。

  命翰林学士吕公著修《英宗实录》。

  乙巳,以灾变,避正殿,减膳,彻乐。

  丙午,司马光入对,乞郡。帝不许,曰:“卿名闻外国,奈何出外?”先是吕公著使辽时,光初解台职,辽人因问光何不为中丞;公著归,告帝,故知之。

  甲子,设制置三司条例司,掌经画邦计,议变旧法以通天下之利,命陈升之、王安石领其事。安石素与吕惠卿善,乃言于帝曰:“惠卿之贤,虽前世儒者,未易比也。学先王之道而能用者,独惠卿而已。”遂以惠卿为条例司检详文字。事无大小,安石必与惠卿谋之;凡所建请章奏,皆惠卿笔也。时人号安石为孔子,惠卿为颜子。富弼以足疾未能入见。有为帝言灾异皆天数,非人事得失所致者,弼闻而叹曰:“人君所畏惟天,若不畏天,何事不可为者!此必奸人欲进邪说以摇上心,使辅弼谏争之臣无所施其力,是治乱之机,不可以不速救。”即上书数千言,力论之。

  王安石既用事,尝因争变法,怒目谓同列曰:“公辈坐不读书耳!”赵抃折之曰:“君言失矣,皋、夔、稷、契之时,有何书可读!”安石默然。

  是月,遣刘航等册李秉常为夏国王。

  三月,富弼始入见,曰:“臣闻中外之事,渐有更张,此必由小人献说于陛下也。大抵小人惟喜动作生事,则其间有所希冀。若朝廷守静,则事有常法,小人何望哉!愿深烛其然,毋令后悔。”帝改容听纳,曰:“今日得卿至论,可谓金石之言!”

  癸未,以苏辙为制置三司条例司检详文字。先是辙上疏曰:“所谓丰财者,非求财而益之也,去事之所以害财者而已。事之害财者三:一曰冗官,二曰冗兵,三曰冗费。”疏奏,帝批付中书,因召对而有是命。

  两府同奏事,富弼言大臣须和乃能成务。又言今所进用,或是刻薄小才,小才虽似可喜,然害事坏风俗为甚,须进用醇厚笃实之人。帝曰:“大臣固当与朝廷分邪正,邪正分则天下自治。”

  乙酉,诏令三司判官、诸路监司及内外官各具财用利害闻奏。

  戊子,夏国主秉常上誓表,纳塞门、安远二砦,乞缓州;许之。

  壬辰,帝问王安石:“制置条例如何?”安石曰:“已检讨文字,略见伦绪。然今欲理财,则必使能。天下但见朝廷以使能为先,而不以任贤为急;但见朝廷以理财为务,而于礼义教化之际未有所及,恐风俗由此而坏,将不胜其敝,陛下当深念国体有先后缓急。”帝颔之。

  乙未,以旱虑囚。

  辽晋王耶律仁先,前以耶律伊逊之谮,出之于外。至是准布叛,辽主复思仁先,乃命为西北路招讨使,率禁军进讨。仁先入见,辽主亲谕之曰:“卿去朝廷远,每俟奏行,恐失机会,可便宜行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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