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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元代野史》·第七十一回 宝林寺韩昭毁佛

民国 元代野史 田腾蛟 著

韶州府城东南五十里,有溪曰曹溪,溪上有寺曰宝林,乃唐高僧卢慧能道场也。慧能即六祖,新州人,唐贞观戊戌年生,有夙慧,三岁时,闻诵金刚般若经,即能寻师,二十四岁,传五祖衣钵,三十九岁祝发,七十六岁而卒。唐高宗时慧能初至池州,五祖宏忍大师以钵盂锡杖及所传袈裟,谓五百众僧曰:“谁作无像偈,即传衣钵。”首座一僧,名神秀,即题曰:身似菩提树,心如明镜台。

  时时勤拂拭,莫遣有尘埃。

  慧能见之,乃曰:“佛宗本是空,如此仍有像矣。”即改题曰:菩提本无树,明镜亦非台。

  本来无一物,何用拂尘埃?

  五祖宏忍曰:“此全悟道,脱然无像,可传衣钵矣。”即以法宝授之。当时池州太守,问五祖曰:“会中五百僧不付衣钵,何独付于卢行者?”五祖曰:“虽有五百人,四百九十九人会佛法,惟卢行者不会佛法,独悟道,方传得衣钵。”太守深然之。慧能受法,遂为六祖。后再至广州法性寺,继至韶州曹溪宝林寺,末归新州国恩寺。以开元三年八月十三日段。三州官吏,于中途争迎六祖真身,不能决,乃祝曰:“焚香所指处,师即归焉。”香指曹溪,因迁龛并衣钵,建塔存之,而白光冲天,五日不绝。五代时,僭王刘鋹,迎衣钵至广州,夫人偶触坠地,不能修补,因舍田数千顷赎罪。及黄巢之乱,兵犯曹溪,云雾昼晦,军人失道,咸致恭乞哀而去。其肉身传至宋末,香蕉如漆,以手摩须发如剃,其衣一袭,乃达摩所传西域屈昫布,缉花心织成者,一袭乃唐元宗所赐,织成淡山水者。

  一西天钵,并非铜铁木石;一西天履,更非革非木,不知何物也;贝叶经十七叶,字如刀削。至元丙子,元将张宏范师犯广南,下韶州,兵屯曹溪,军士至寺中,咸用刀刲胁,以验真伪,遂折其指,元兵大惊,咸叩头乞命,相戒以为祸不旋踵。师去后,韶州等处,士女尊礼备至,广南一带乡绅士大夫,燃香礼拜,奔趋若恐不及。加以元主尊礼西僧,崇尚释教。韶州人士,居然以为牟尼再世。曹溪一寺,即兜率陀天矣。

  时乐昌县有萧生含瑜,偶过曹溪,游寺中,观玩法相一会,至客堂坐定,问长老曰:“闻昔年六祖禅师,与智光禅师,传法分戒于仪凤山菩提树下,其所演说,惟依般若三昧,令学者顿悟菩提,长老能道其详否?”长老不能答,遂留萧生在寺,盘桓数日,萧生与长老,两情相得,日见辇钱帛布施入寺者,络绎不已。萧生暗思此寺,有田二万余顷,犹且日日歛钱,将来不几富可敌国耶?以长老待生甚厚,未便究诘其支用何处,而寺中亭台池沼,净室精舍,罔不阂肆华美,奇花异草,珍木怪石,处处令人赏心不置。内有一亭曰“卓锡亭”,亭前有泉曰“试甘泉”,盖取东坡又试曹溪一勺甘之意。结构精妙,复道幽窈,花木最胜,盖非其人,不得至也。萧生逐日与长老接谈后,必至亭前消遣一会,私念不意昔人所咏“曲径通幽处,禅房花木深”却在此间也。一日,长老出寺未归,萧生独步亭前。见蔷薇花含苞吐艳,芬芳袭人。

  正在花架下,流连未已,忽亭子后,远远若闻丝竹之音,萧生异之。由阁道左行,连过曲廊回榭数处,有一短墙,其音若自墙内出者。萧生乃扳墙而望,见复室中男女交错,管弦咿哑,杯盘狼藉。首座者,即寺中老僧,左右环立。及侍坐者,无非寺中年少沙弥,俱各倚红偎绿,调笑取乐。长老更拥抱妖姬艳女,轻吹细弹,酣歌畅饮,谑言嫚语,无所不至。萧含瑜一见,心头火起,正欲发作,忽转念曰:“投鼠忌器。吾已入网罗中矣。”悄步而出,仍归卓锡亭前,玩花一会,始至客堂,则长老仍从方丈而出,接谈后,便欲辞去。长老再三不许,萧生勉强住至次日,见长老礼意十分勤恳,心中不忍,乃以言挑之曰:“释门动称五戒,殊不尽然。”长老曰:“沙门戒律甚严,先生或者于五戒之外,更有所见乎?”萧生曰:“非也!

  释子不必定守戒律,而亦有证果成佛作祖者。”长老忽色变,徐曰:“岂有此理!”萧生曰:“不见西湖道济,酒肉不离于口;姚秦鸠摩罗什,尚能御妇人,一交而生二子乎?”长老一闻此语,打着心病,满面发赤,情知破绽,必为所窥,遂勃然大怒曰:“庄严佛地,何物狂生,敢如此谤言?”一声拿下,只见沙弥十余人,奔至客堂,将萧生拥至后面殿角下,不由分说,绑缚起来,萧含瑜有口难辩,追悔无及,任你乞命,置之不理。少时,长老至前,数之曰:“吾念孱弱书生,故推诚待汝,乃敢訾吾短,将谓吾戒刀不利,不能取汝首耶?”萧含瑜自知难免,乃泣请曰:“念数日盘桓,交浅言深,命死不敢辞,乞付全尸。”众沙弥不许,恶狠狠即提刀就剁,萧含瑜已魂不附体。长老上前止住,沉吟一会,乃曰:“负石沉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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