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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民国演义》·三军舰背义离黄浦 陆战队附逆陷长

民国演义 蔡东藩 著

却说魏邦平听了中山先生一席说话,不觉变色逊谢。邦平去后,海军的消息,日渐恶劣,纷传海圻、海琛、肇和三大舰,将私离黄埔,任听鱼珠、牛山各炮台炮击各舰,不肯相助。一时人心极为惶恐,中山仍是处之泰然,非常镇定,在此危疑震撼之秋,吾不屑责陈炯明,又何忍责三舰,先生之意,殆亦如此。因此浮言渐息。过了几天,锺惶可又代陈炯明至永丰舰,向中山求和。中山笑道:“陈炯明对我毫无诚意,求和的话,岂能深信?况且本系我的部队,此次举动,实是反叛行为,所以他只能向我悔过自首,决不能说求和。”名不正则言不顺,先生以正名为言,亦是见大务远。锺惶可还待再说,忽然魏邦平派人来见中山,中山传见,问其来意。来人道:“魏司令对陈炯明愿任调停之责,拟定了三个条件,先来请总统的示下。”中山问他怎样三个条件?来人道:“第一条是逆军退出省城,第二是恢复政府,第三是请北伐军停止南下。”中山斟酌了一会,方才答应。锺惶可见中山已经答应,便和魏邦平派来的代表,一齐告退。

两人去后,忽然又有粤军旅长李云复派代表姜定邦来见。中山回顾幕僚道:“你们猜李云复派代表到这里来,是什么意思?”秘书张侠夫对道:“大概是求和之意。”中山点头道:“所见与我略同,就派你代表我见他罢!你跟我多年,说话必能体会我的意思,也不用我嘱咐了。”张侠夫应诺,便出来招待姜定邦,问其来意。姜定邦道:“此次事件,实出误会,陈总司令事前毫未知情,近来知道了这件事,十分愧恨,情愿来向总统请罪,务乞张秘书转达总统海涵,狗对厕坑赌咒。李旅长愿以身家性命,担保陈炯明以后断无叛逆行为,也请转达总统。”张侠夫道:“李旅长如果能附义讨贼,则总统必嘉奖优容,毫无芥蒂,断无见罪之意。至陈炯明实为此次事变的祸首,亦即民国的罪魁,如可赦免,那么反复无常的叛徒,谁不起而效尤,还有什么典型法纪可言。”其言亦颇得体。姜定邦再三请张侠夫向总统进言劝解,侠夫道:“转言断没有不可以的,至于答应不答应,总统自有权衡,兄弟也不敢专擅。”定邦笑道:“只要张同志肯向总统善言,兄弟就感激不尽了。”说毕,又再三恳托而去。

张侠夫回报中山,中山道:“陈炯明请罪,既无诚意,却偏有许多人来说话,难免别有狡计,我们还当赶紧催促前敌各将士回粤平乱,不可中了他缓兵之计。”林直勉等,这时也在左右,当下插言道:“在目下状况之中,这回师计划,实在非常重要而且急迫。听说温司令因受败类何某等挟制,态度非常暧昧,海圻、海琛、肇和三大舰,也受了叛军运动,不日就要离开黄埔。如三舰果去,则其余各舰,直对鱼珠,都在炮台的监视之下,如炮台发炮射击,各舰没有掩护,必然不能再抗,那时前进既为炮台所阻,要绕离黄埔,则海心冈的水势又浅,各舰决不能通过,那时各舰即不为炮火所毁,也必被他们封锁,不能活动,束手待毙,总统也须预先布置才好。”中山微笑道:“我们既抱为国牺牲的决心,死生须当置之度外,方寸既决,叛军还有什么法子?种种谣言,何足尽信。处处出之以镇静,非抱极大智慧人,何足以语此?在此危疑震撼的时候,我们只有明断果决,支持这个危局,不必更问其他了。”

到了晚上,三大舰突然熄灯,人心倍加惶惑。看中山时,依旧起居如常,如屹立之泰山,不可摇动,尽皆叹服,心思也就略为安定,在危难之时,如主帅一有恐惧扰乱现象,则军心立散。然众人知此而未必能知戒而镇定,较上者办属出之勉强,中山盖纯粹出之自然,故能成伟业也。单等魏邦平调停的条件实现。到了第二天,陈炯明的部将洪兆麟派陈家鼎拿着亲笔信来见中山。信中的意思,大概说:“自己拟与陈炯明同来谢罪,请总统回省,组织政府后,再任陈炯明为总司令。”中山当时便写了一封回信给洪兆麟,信中所写,无非责以大义,却一句也不提及陈炯明。这天,魏邦平又来见,中山问他,逆军为什么还不退出广州?魏邦平顿了一顿,方才说道:“这事还没有十分接洽妥当,最好请总统发表一个和六月六日相同的宣言,责备陈军各将领,不该轻举妄动,那么陈军必然根据这个宣言,拥护总统,再组政府。”原来中山先生曾于六月六日在广州宣言,要求两件事情:一件是惩办民国六年乱法的罪魁,二件是实行兵工制,所以魏邦平有此请求。中山因他事出离奇,便道:“魏同志的话,真令我不懂,陈军甘心叛逆,何必去责备他。如果他们确有悔祸的诚意,我自当另外给他们一条自新之路,可先教他们把广州附近的军队,退出百里之外,以免殃及百姓,把广州完全交与政府,方才谈到别的。”魏邦平默然。半晌,又说道:“现今事机危迫,总统何妨略为迁就一点,庶几使陈军有拥护总统的机会,也未始不是民国之福咧。”中山正色道:“如其不能先教逆军退出广州,则我也宁甘玉碎,不愿瓦全,我系国会选举出来的总统,决不能做叛军拥护的总统。请魏同志努力训练士兵,看我讨平叛逆。”魏邦平道:“总统固执如此,恐有后悔。”中山断然道:“古时帝王殉社稷,总统是应死民国,何悔之有?”先贤云:“临难毋苟免”,能励行此语者其惟中山乎?魏邦平乃默然而去。

次日,林直勉听了这些话,不觉太息道:“时局危迫如此,竭诚拥护总统者,究有几人,魏司令不足责也。只不知北伐军队,到什么时候才能南返咧。”正在感叹,忽然有人进来,仿佛很惊遽似的,倒使直勉吃了一惊。急忙看时,原来是林树巍。树巍见了直勉,卒然说道:“林同志可知祸在旦夕吗?”直勉惊讶道:“拯民兄为什么说这话?”树巍道:“顷得可靠消息,三大舰决于今日驶离黄埔,留下的尽是些小舰队,我们前无掩护,后无退路,岂非危机日迫了吗?”林直勉道:“这消息果然确实吗?”树巍正色道:“这事非同儿戏,哪里有不确实的道理?”林直勉笑道:“此事我早已料到,不过在今日实现,未免太早耳。”说着,便和林树巍一同来见中山。中山见了林直勉和林树巍,便拿了一封信及一个手令给他们看。两人看那封信时,原来是许崇智由南雄发来的。春云忽展,沉闷略消。

大略道:

陈逆叛变,围攻公府,令人切齿痛恨。北伐各军,业已集中南雄,指日进攻韶关,誓必讨平叛逆。朱总司令所部滇军,尤为奋勇,业已开拔前进,想叛军不足当其一击也。

读完,不觉眉头稍展,说道:“北伐军回省,叛军想不日可以讨平了。”中山道:“最后胜利,自必在革命军队,叛逆的必败,何消说得。今日果应其言。你们且再看我的手令!”林直勉果然拿起手令一看,原来是令饬各舰由黄埔上游,经海心冈,驶往新造村附近,掩护长洲要塞的,不禁疑讶道:“总统为什么要下此令?”中山道:“此令还待斟酌,并非即刻就要发表的,你们可不必向人提及。”林树巍道:“命令没有发表,我们如何敢泄漏。但总统还没知道三大舰已变节附逆,要离开黄埔了。”中山泰然道:“我刚也接到这个报告,所以有驶往新造村的决心。”林直勉道:“海心冈的水甚浅,舰队怎样通得过?”中山不答,两人怀疑而退。

到了晚上,海圻、海琛、肇和三大舰,果然升火起锚,驶离黄埔。中山得报,立刻下手令,教其余各舰经海心冈驶往新造村附近。各舰长得令,都派人来禀道:“海心冈水浅,如何得过?”中山道:“不必耽心,我自有方法可以通过,否则我怎么肯下这令?”各舰长只得遵令前进。到了海心冈,果然安然而过,并不觉得水浅。众皆惊喜,不解其故。我亦不解,读者将谓中山有何法力矣。中山向他们解释道:“我当时虽不信三舰即时叛变,然而早已防到退路,军事胜负,原难一定,深恐一有蹉跌,便被叛军封锁,所以暗地时时派人去测量海心冈的深浅,据报总在十五尺以上,所以我毫不在意。当时所以不告你们,恐怕万一泄漏,为逆军所知道,在海心冈一带,增加炮兵截击,则我们通过时,未免又要多费周折了。”见中山之镇定,原有计划,非一般忠厚有余,智力不足,所可比拟万一。众皆叹服。

中山到长洲后,即传令长洲要塞司令马伯麟戒备,以防叛军袭击。或请中山驶入省河,乘叛军之不备而攻之,可获胜利。中山叹道:“我非不知此举可以获胜,但恐累及人民,于心何安?先看此句,则知后文中山之入省河,实出万不得已,而叛军之殃民,亦益觉可恶可恨。我们现在所应注意的,是叛军探知我们离开黄埔,必然派队来袭击,不可不防。”正说时,忽然枪炮之声大作,探报鱼珠炮台之叛军锺景棠所部,渡河来袭。我要塞司令所部,已出动应战。众皆骇然。中山即时出外眺望,并令各舰开炮助战。锺部因无掩护,死伤甚众,纷纷溃退。中山见马伯麟正在指挥部下追击,心中甚喜。忽见自己队伍中飘出几面白旗来,不觉心中大惊,急忙用望远镜仔细审视,只见几面白旗,在着海军陆战队的队伍中飞扬。可杀可恨。队长孙祥夫指挥部下兵士,反身向马伯麟冲击。锺景棠部乘势反攻,马伯麟抵御不住,兵士大半溃散。中山顿足道:“不幸又伤我如许爱国士兵,真是可痛。”说着,便下令教各舰集中新造西方,收容要塞溃兵。

马伯麟登永丰舰向中山谢罪。中山抚慰他道:“马同志忠勇可嘉,使人人皆如马同志,则叛军早已讨平。今日的败衄,由于孙祥夫的背叛,马同志何罪之有?”马伯麟逊谢。中山又道:“今长洲要塞既失,我欲令各舰攻占车歪炮台,以为海军根据地,未知马同志以为如何?”马伯麟道:“车歪炮台,形势非常险恶,炮队密布,要想攻克它果然很难,便想通过也绝不容易,似乎不如把舰队驶到西江去活动,还比较妥当。”中山笑道:“马君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我们如往西江,必须经过牛山、鱼珠各炮台,更兼三大舰驻在沙路港口,监视我们各舰行动,便算我们能够冲过牛山、鱼珠,三大舰也必阻止我们通过,到那时我们反而进退两难了。所以我们这时除出袭取车歪炮台,驶入省河一个计划之外,更没有别的妥当方法了。”众人听了,方才恍然,尽皆拜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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