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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隋唐野史》·第六十八回 尉迟恭怒击妖妇

明朝 隋唐野史 罗贯中 著

其人髻挽乌云,眉弯新月,有沉鱼落雁之容,闭月羞花之貌。众示之,乃朱粲妻樊氏也。原来粲妻称号白射夫人,幼习妖术,惯能禳灾压魅之法。粲曰:“汝乃一女子,有甚见识处?

  果有何能,与吾破敌?”樊氏曰:“妾父樊明,幼年曾于聚圣山中遇异人,传授阴书三卷,学乃秘法,上能呼风唤雨,驾步腾空,下可役鬼驱神,避凶趋吉之法,极有灵验。父没之后,惟妾习学,藏之于心不忘。今夜月明,妾以纸剪成云马甲马,系于两足,作法腾空而起,能行二百里,直抵唐营,豫报秦王祸福,以天命言之,秦王必惊骇而撤兵矣。”朱粲闻知大喜,乃拍手曰:“果能此法,吾得高枕而无忧矣。可急行之,切勿迟滞。”是夜黄昏左侧,将及一更,樊氏乃沐浴更衣,用白绵分布地下,缚一云马于足,立在绵上,口念密咒,持剑行咒作法,含水仰面喷之,大喝一声,果是一朵白云托着樊氏徐徐而起。

  却说秦王见段确去了一日,不见回报,正在寨中纳闷,忽哨马报段确被朱粲所烹,随从数十人一时皆亡。秦王听罢大惊,乃顿足曰:“若如此,只吾休矣。”李靖、房玄龄曰:“朱粲如此无礼,罪不容诛!请大王宽心,靖提兵前进,一鼓而擒,以报常侍之仇。”秦王曰:“段确,梁栋材也。确死,令吾失却一臂,誓杀此贼,以消吾之恨。”玄龄曰:“段确为人骄而且傲,自取此祸也。来日早早进兵,只消一大将捉获此贼,如探囊取物耳。”秦王曰:“此子有失,岂容来日哉 !”随即遣人往各营报知平明进兵。

  是夜,秦王坐于帐中,看时风清月朗,万里无云。忽听得有人空中大叫数声:“秦王世民 !”秦王听闻,慌出营外,举头遥见一人似女子结束,在白云中口口声声而叫,与唐营相隔不远。秦王曰:“汝何人也?”其人曰:“吾乃九天圣女,奉上帝命,吾有片言特来告汝:然则隋室已终,天命如是,朱粲乃真命之主,难与争锋,汝唐实草寇之流,徒劳无益。今东都生灵多遭兵革,肝胆涂地,诚可悯也。汝可班师,星夜奔回,不可与楚相拒,妄害生灵,稍若迟缓,逆着天命,即罗大祸,而有烧眉之急。”秦王曰:“吾与朱粲无仇,特因烹吾段确,故欲问罪。今圣女所言天命有在,即按兵不进,只与世充为敌,吾亦代天行道,与民除害。世充危在旦夕,待功成日,便解甲休兵矣。”其人曰:“王世充主星正旺,在南方暂时晦昧,亦不可加兵。”言讫,拂袖而去。

  秦王急聚将问之:“果有此事,吾当退兵,以免生灵涂炭。”

  房玄龄曰:“此乃妖妄之人,能以幻术煽惑军心,大王不可深信,实为祸之端也。”秦王曰:“其人言语清切,吾实惮之。

  果是福神,更当致敬而撤兵矣,不然恐罹祸也。”玄龄曰:“大王亦读书之人,何不达理?吾闻昔日邓善剪纸人纸马诵咒作法,即能助出军之威,后被南夷所杀。此等邪术,大王自未悟耳。”尉迟恭曰:“吾在百万军中冲突,如入无人之境,不足为惧,岂可凭一妖人之言辄自退兵,而畏缩如是?吾实不信之。

  此时不动,今夜彼必复来,吾在僻处窥其动静,便见真伪耳。”

  秦王曰:“然。”

  敬德命取犬羊血来盛竹筒中,分散与众士卒,埋伏四下,以待其来,即以污血溅之。果是圣女,其变化无穷,不能染污,如非圣女,必坠下难升。敬德吩咐众军士埋伏去讫,自于僻处凭高而望。是夜,果见其人驾云复来,敬德于高处放起号炮,四下伏兵齐起,遂将竹筒望空一撒,其血溅上,只见其人从半[空]坠下地来,众军士一齐拥进,数条麻索缚作一块儿,押至唐营。秦王曰:“汝何妖人?敢来煽惑吾军心耶 !”其人曰:“小妾朱粲之妻樊氏也,因段确奉命来营,吾夫醉而烹之,惧大王天威,以妾能会术法,故遣前来,假称圣女,陈说天命,使大王退兵。实不敢虚妄,望大王赦妾死罪,愿留军中为质,以吓吾夫领众来归大王。”秦王曰:“朱粲引兵救郑,与吾相拒,正犹蜡人救火,自损其身,量不干汝事,实因朱粲所使。

  汝今虽无韩信难,亦有屈原愁。”随命将樊氏枷锁下狱禁锢,待擒了朱粲,然后一同处斩。

  时秦王左右顾盼,见樊氏美貌,有留恋之意,恐众人议论,故令禁锢之。言未绝,闪出尉迟恭曰:“大王可即斩之,留此何益?”秦王曰:“量只一妇人,成甚大事?大事在粲,不在此也。暂且留之,吾自有发落。”恭曰:“大王欲以仁政施于天下,威加于四海,而有心于此妇者,实启祸之端也。某不忍见。”遂提鞭向前,望樊氏头上一打,砍为粉碎,鲜血迸流,死于阶下。后人有诗云:秦王有意留妖妇,敬德忠言必欲除。

  纵是天姿并国色,定交樊氏亦遭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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