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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太平御览》·卷二百九十四 兵部二十五

宋朝 太平御览 李昉等 著

○示弱

  《孙子》曰:兵者,诡道也。(无常形以诡诈为道,若息侯诱蔡楚子谋宋也。)故能而示之不能,用而示之不用;(言已实能,用师外示之怯也。若孙膑示弱而制庞涓。)近而示之远,远而示之近。(欲进而理去道也,言多疑设其近,诳曜敌军示之以远,本从其近,若韩信之袭安邑,陈舟临晋而渡夏阳。)

  又曰:古人善用兵者,能使敌人前后不相及,众寡不相待,贵贱不相求,上下不相扶,卒离而不集,兵合而不齐。(多设诈变,出东见西,攻南引北,敌之使彼张惶离乱而不集聚也。)合於利而动,(暴之使离,乱之使不齐,动兵而战之。)不合於利而止。

  《左传》曰:蔡声子谓楚令尹屈建曰:"若敖之乱,伯贲之子苗贲皇奔晋,以为谋主。及鄢陵之役,楚晨压晋军而阵。苗贲皇曰:"楚师之良,在中军王族而已。若塞井夷灶,成阵以当之,栾、范易行以诱之,(栾书时将中军,范燮佐之。易行谓简兵备,欲令楚贪已而不复顾二穆之兵。易,以鼓反。行,胡郎反。)中行、二郤必克二穆。(郤锜时将上军,中行偃佐之。郤至佐新军,令此三人分二以攻二穆之兵。楚子重、子辛皆出穆王,故曰二穆。)吾乃四萃於王族,必大败之。"(四萃,四面集之也。)晋人从之,楚师大败,王夷师熸,(夷,伤也。吴楚之间谓灭为熸,子廉切。)子反死之。郑叛吴兴,则苗贲皇之为也。

  《战国策》曰:赵将李牧,常居代雁门,备匈奴。以便宜置吏,市租皆输入于幕府,为士卒费。日击数牛飨士,习骑射,谨烽火,多间谍,厚遇战士。为约曰:"匈奴即入盗,急入收保,有敢捕虏者斩。"匈奴每入,烽火谨,趣入收保,不敢战。如是数岁,亦不亡失。然匈奴谓牧为怯。赵王让牧,牧如故。王怒,使人代将。岁馀,匈奴每来,出战,数不利。复遣牧,牧至,如故约。匈奴数来无所得,终以为怯。边士日得赏赐而不用,皆愿一战。於是乃具选车,得千三百乘,选骑得万三千匹,百金之士五万人,彀弓弩者十万人,悉勒习战。大纵畜牧,人众满野。匈奴小入,佯北不胜,以数千人委之。单于闻之,大喜,率众来入。牧多为奇阵,张左右翼击,大破之,煞匈奴十馀万骑。单于奔走,十馀岁不敢近边也。

  又曰:韩魏相攻,齐将田忌率兵伐魏,魏将庞涓闻之,去韩而归。孙膑谓田忌曰:"彼三晋之兵,素悍勇而轻齐,齐号为怯。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,兵法: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,(蹶,犹挫也。)五十里走者半至。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,明日为五万灶,又明日为二万灶。"庞涓行三日,大喜,曰:"我故知齐卒怯,入吾地三日,士卒亡者过半矣。"乃弃其步兵,与其轻锐倍日并行逐之。孙子度其行,暮当至马陵。马陵道狭,而旁多阻隘,可伏兵,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:"庞涓死于此树下。"於是令万弩夹道而伏,期日:"暮见火举而俱发。"庞涓夜至斫木下,见白书,乃钻火烛之。读书未毕,齐军万弩俱发,军大乱。庞涓乃自刎,曰:"遂成竖子之名!"

  《汉书》曰:韩王信反,帝帝自往击。至晋阳,闻信与匈奴欲击汉,帝使人使匈奴。匈奴匿其壮士、肥牛马,徒见其老弱及羸畜。使者十辈来,皆言匈奴易击。帝使刘敬复往使匈奴,还报曰:"两国相击,此宜夸矜见所长。(见,示也。)今臣往,徒见羸胔老弱,(胔,音渍,一说读曰瘠。瘠,瘦也。)此欲见短伏奇兵以争利,愚以为匈奴不可击也。"是时汉兵已逾句注,三十馀万众兵已业行。帝怒,以为敬妄言阻吾军,(阻,谓止坏也。)械系敬。广武遂往至平城,匈奴果出奇兵围高帝于白登,七日然后得解。

  《先贤行状》曰:孙策遣攻陈登於匡琦城。贼初到,旌甲覆水郡下,众寡不敌。登乃闭门自守,示弱不战,将士衔声,寂若无人。登乘城观形势,知其可击。乃申命士众,宿整兵器,昧爽,开门引军指贼营,步骑抄其后。贼周章方结阵,不得还船。登纵兵乘之,贼遂大败。

  《晋书》曰:李矩守荥阳城,前赵刘聪将刘畅步骑三万讨矩,屯於韩王故垒,相去七里,遣使招矩。时畅卒至,矩未暇为备,遣使奉牛酒诈降於畅,潜匿精勇,见其老弱。畅不以为虞,大飨渠帅,人皆醉饱。矩谋夜袭之,畅仅以身免。

  又《慕容宝载记》曰:魏伐并州,骠骑李农逆战,败绩。宝引群臣於东堂议之,尚书封懿曰:"今魏师十万,天下之劲敌也,示之以弱,岨关拒战,计之上也。"

  《陈书》曰:武帝东讨杜龛,侯安都军守,北齐军入据石头,游骑至於阙下。安都闭门偃旗帜,示之以弱。且令城中曰:"有登陴看贼者斩。"及夕,贼收军还石头。安都夜令士卒密营御敌之具。明辰,贼又至,安都率甲士三百人开东西掖门与战,大败之。贼乃退还石头,不敢复逼台城。

  《后周书》曰:隋文帝作相之初,尉迟迥拒命,遣将崔仲文率兵定关东,军次蓼堤。迥将檀让拥众数万,仲文以羸师战,让悉众来拒,仲文伪北,让军颇骄。於是遣精兵左右翼击之,大败让军,进攻梁郡,迥守将刘子宽弃城遁走。

  《隋书》曰:炀帝大业中,彭城贼张大彪、宋世模等众至数万,作保悬薄山,寇掠徐、兖。隋将董纯讨之。纯初闭营不与战,贼屡挑之不出,贼以纯为怯,不设备,纵兵大掠。纯选精锐击贼,合战於昌虑,大破之,斩首万馀级,筑为京观。

  又曰:隋末山贼孟让,众号十万,屯盱眙。炀帝遣王充保都梁山以拒之,久不与战。乃宣言士卒亡叛,使贼中闻之。让果大笑曰:"王充文法吏,何能为将!吾当生缚之。"於是进攻其栅。充与战,佯不胜,让益轻之,乃分兵虏掠。充知其可击,令军中移灶撤幕设方阵,四面而出战,大破之,虏男女十万馀口,让仅以身免。

  《六韬》曰:武王问太公曰:"敌人先至,已据便地,形势又强,则如之何?"对曰:"当示以怯弱,设伏佯走,自投死地。敌见之必疾而赴,扰乱失次,必离固所,入我伏兵,伏兵齐起,急击前后,冲其两旁。"

  ○示强

  《左传》曰:楚将子元以车六百乘伐郑,师入桔祑之门。(桔祑,郑远郊之门也。)又入自纯门及逵市。(纯门,郑外郭门也。逵市,郭内道上市也。)悬门不发,楚言而出。子元曰:"郑有人焉。"(悬门施于内城门,郑示楚以间城,故不闭城门,出兵而效楚言,故子元畏,不敢进也。)诸侯救郑,楚师夜遁。郑人将奔桐丘,谍言曰:"楚幕(楚国。)有乌。"乃止。(幕,帐也。)

  又曰:楚大饥,戎伐其西南。(戎,山夷也。)庸人帅群蛮以叛楚。(庸,楚属之小国。)麋人率百濮,将伐楚,(百濮,夷也。)於是申、息之北门不启。(备中国也。)楚人谋徙於阪高。(楚险地也。)蒍贾曰:"不可。我能往,寇亦能往。不如伐庸。夫麋与百濮,谓我饥不能师,故伐我。我若出师,必惧而归。百濮离居,将各走其邑,谁暇谋人?"乃出师。旬有五日,百濮乃罢。自庐以往,振廪同食。(往,往伐庸也。振,发也。廪,仓也。同食,上下无异馔也。)

  又曰:晋文公率诸侯伐楚,楚将子玉从晋师。晋退三舍,楚师不止。又次於城濮。楚师背崔而舍,(酅,丘陵险阻名也。酅,音携。)文公患之,听舆人之诵,(恐众畏险,故听其歌诵也。)曰:"原田莓莓,舍其旧而新是谋。"(高平曰:原喻晋军美盛若原田草也,莓然可以谋立新功,不足念旧惠也。)晋大夫狐偃曰:"战也。战而捷,必得诸侯。若其不捷,表里山河,必无害也。"(晋国外河而内山也。)晋车七百乘韅靷鞅靽。(五万二千五百人也。在背曰靼,在胸曰靷,在腹曰鞅,在后日靽。言驾乘修备,靽,呼见切。靷,与进切。)晋侯登有莘之墟以观师,曰:"少长有礼,其可用也。"(有莘,故国名也。)遂伐其木,以益其兵。(伐木以益攻战之具,盖亦示强也。)终败楚师。

  又曰:晋侯伐齐,齐侯登巫山以观。晋人使司马斥山泽之险,虽所不至,必旆而疏阵之。(斥,候也。疏建旌旗以为阵示众也。)使乘车者左实右伪,以旆先,(伪以衣物为人形也。建旌以先驱。)舆曳柴而从之。(以扬尘。)齐侯见之,畏其众也,乃脱归。(脱,不张旌帜也。)

  又曰:蔡声子聘楚,谓令尹屈建曰:"子仪之乱,析公奔晋,以为谋主。绕角之役,析公曰:"楚师轻佻,易震荡也。"若多鼓钧声,以夜军之,(均,同其声。)楚师必遁。"晋人从之,楚师宵溃。晋遂侵蔡,袭沈,获其君。败申、息之师于桑隧,获申丽而还。郑於是不敢南面。楚失诸华,则析公之为也。

  《汉书》曰:景帝时,匈奴大入上郡,天子使中贵人从李广,(中官之幸贵也。)勒习兵击匈奴。贵人将数十骑出猎,见匈奴三人,与战。被射伤中贵人,杀其骑且尽。中贵人走广,广曰:"是必匈奴射雕者也。"(雕善飞,故使善射者射之。)广乃遂从百骑往驰三人,令骑左右翼,而广身射彼三者,杀其二人,生得一人,果射雕者也。遥见匈奴有数千骑,见广,以为诱骑,惊上山阵。广之百骑皆大恐,还驰走。广曰:"吾去大军数十里,今若走,匈奴追射,我立尽。今我留,匈奴必以我为大军诱之,必不敢击我。"广令诸骑曰:"前!"到匈奴阵二里所,止,令曰:"皆下马解鞍!"其骑曰:"虏多且近,即急,奈何?"广曰:"彼虏以我为走,今皆解鞍以示不走,用坚其意。"胡骑遂不敢击。有白马将出,护其兵。於是广上马,与十馀骑奔射杀之,而复还至其百骑中,解鞍,令士皆纵马卧。是时会幕,胡兵终怪之,卒不敢击。向半夜时,胡兵以为汉有伏军於旁,欲夜取之,皆引兵去。诘朝,广乃归其军。

  《后汉书》曰:廉范为云中太守,会匈奴大入塞,范自率士卒拒之。虏众盛,不敌。会日暮,令军士各交缚两炬,三头燃火。虏遥见火多,谓汉兵救至,大惊,待朝,将退,范乃令军中蓐食,晨往击之,斩首数百级。虏自此不敢复向云中。

  又曰:虞诩为武郡太守,以讨叛羌。羌乃率众数千,遮诩於陈仓、崤谷,诩即停车不进,而宣言上书请兵,须到当发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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