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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太平御览》·卷七百九十一 四夷部十二·南蛮七

宋朝 太平御览 李昉等 著

○西南夷

  梁祚《魏国统》曰:西夷土有异犀,三角,夜行如大炬,火照数十步。或时解脱,则藏於深密之处,不欲令人见之。王者贵其异,以为簪札,消除凶逆。

  又曰:西南夷有大湖,名曰禁水。水中有毒气,中有物,啧啧作声,射中木石则破裂,中人则死,其俗名曰鬼弹。闻声已至,不可得见故也。

  郭义恭《广志》曰:建宁郡,其气平,冬不极寒,夏不极暑,盛夏如此五月,盛冬如此九月。天下之异地,海内惟有此。按《月令》记五气中之位,宜在西南,如此,岂当土行之方、戊已之域乎?

  ○夜郎

  《汉书》曰:南夷君长以十数,夜郎最大。汉武帝建元六年,太行王恢击东粤,因兵威,使番阳令唐蒙风晓南粤。南粤食蒙蜀枸酱,(枸音矩。)蒙问所从来,曰道西北牂柯江,江广数里,出番禺城下。蒙归至长安,问蜀贾人,独蜀出枸酱,多持窃出市夜郎。夜郎者,临牂柯江,江广百馀步,足以行船。南粤以财物役属夜郎,西至桐师,然亦不能臣使也。蒙乃上书曰:"窃闻夜郎所有精兵,可得十万。浮船牂柯,出不意,此制粤一奇也。诚以汉之强、巴蜀之饶,通夜郎道,为置吏,甚易。"上许之,乃拜蒙中郎将,将千人,从巴莋关入,遂见夜郎侯多同,(多同,其侯名。)厚赐,谕以威德,约为置吏,使其子为令。夜郎旁小邑,皆贪汉缯帛,以为汉道险,终不能有也,乃且听蒙约。还报,乃以为犍为郡,发巴蜀卒治道,自僰道诣牂柯江。蜀人司马相如亦言:西夷邛莋可置郡,使相如以中郎将往谕,皆如南夷,为置一都尉,十馀县属蜀。后数岁,道不通,士罢饿餧,离暑湿,死者甚众。西南夷又数反,发兵兴击,耗费亡功。上患之,使公孙弘往视问焉。还报,言其不便,上许之,罢西夷,独置南夷两县一都尉,稍令犍为自保,(就令自保守,且修成其郡县也。)夜郎侯始倚南粤。南粤反,已灭,还诛反者,夜郎遂入朝,上以为夜郎王。

  又曰:昭帝始元中,牂柯、谈指、同并等二十四邑,凡三万馀人皆反,(并音伴。谈指、同并,后皆为县,属汉牂柯郡。)遣水衡郡都尉发蜀郡、犍为兵击破之。后姑缯、叶榆人复反,钩町侯亡波率其人击之,有功,汉立亡波为钩町王。至成帝河平中,夜郎王兴,与钩町王禹、漏卧侯俞,(漏卧侯,邑名,后为县,属牂柯。)更举兵相攻。牂柯太守请发兵诛兴等。议者以道远不可击,遣太中大夫张匡持节和解,并不从。杜钦说王凤曰:"张匡和解蛮夷王侯,王侯不从,不惮国威,其效可见。恐议者选耎,(选耎,怯不前之意也。选音息兖反,耎音人兖反。)复守和解,太守察动静有变,乃以闻之,如此,则复旷一时。(旷,空也。一时,三月。言空废一时,不早发兵也。)王侯得收猎其众,申固其谋,党助众多,各不胜忿,必相殄灭,自知罪成狂勃,守尉(言起狂勃心而杀守尉。)远藏温暑毒草之地,虽有孙吴将、贲育士,若入水火,往必焦没,智勇俱亡,所设施屯田守之费,不可胜量。宜因其罪恶未成,未疑汉加诛,阴敕旁郡守尉练士马,大司农先调谷积要害处,(调,发也。要害者,在我为要,於敌为害也。调,音徒钓切。)选任职太守往,以秋凉时入,诛其王侯尤不轨者。即以为不毛之地,亡用之人,圣王不以劳中国,(即犹若也。不毛,言不生草木也。)宜罢郡,放弃其民,绝其王侯,勿复通。如以先帝所立,累代之功不可隳坏,亦宜因其萌芽,早断绝之。及已成形后师兴,则万姓被害矣。"凤於是荐陈立为牂柯太守。立至牂柯,乃从吏数十人出行,无何,召兴,将数千人出往,立数责,因断兴头,出,晓其众,皆释兵降。(释,解也。)兴子耶务收馀兵,迫胁旁二十邑反,立又击平之。

  《后汉书》曰:夜郎者,初,有女子浣於遁水,有三节大竹,流入足间,闻其中有号声,剖竹视之,得一男子,归而养之。及长,有才武,自立为夜郎侯,以竹为姓。武帝平南夷,夜郎侯迎降,天子赐其王印绶,后遂杀之。夷獠咸以竹王非血气所生,甚重之,求为立后,牂柯太守吴霸以闻天子,乃封其三子为侯,死,配食其父。今夜郎县,有竹王神,是也。

  ○滇

  《汉书》曰:南夷君长,其西靡莫之属以十数,滇地最大。皆椎髻,耕田,有邑聚。楚威王时,使将军庄蹻将兵循江上略巴、黔中以西。庄蹻至滇池,地方三百里,旁平地肥饶数千里,以兵威定属楚。欲归报,会秦击夺楚巴、黔中郡,道塞不通,因乃以其众王滇,变服从其俗,以长之。秦时,尝破,略通五尺道。汉元狩中,天子乃令王然于、伯始昌、吕越人等十馀辈,间出西南夷,指求身毒国。至滇,滇王当羌乃留为求道。(师古曰:当羌,滇王名。)四岁馀,皆闭昆明,莫能通。滇王与汉使言:"汉孰与我大?"及夜郎侯,亦然。各自以一州王,不知汉广大。使者还,因盛言滇大国,足事亲附。(师古曰:可专事招来之,令其亲附也。)天子注意焉。及南粤已灭,乃使王然于以兵威风谕滇王入朝。滇王有众数万人,其旁东北劳深、靡莫皆同姓,相杖未肯听。(杖犹倚也。相依倚为援,而不听滇王入朝也。)劳、莫数侵犯使者吏卒。元封二年,天子发巴蜀兵击灭劳深、靡莫,以兵临滇。滇王始首善,以故弗诛。滇王离西夷,举国降,请置吏入朝。於是以为益州郡,赐滇王印,复长其民。西南夷君长以百数,独夜郎、滇受王印。滇,小邑也,最宠焉。

  《后汉书》曰:滇郡有池,周回二百馀里,水源深,而末更浅狭,有似倒流,故谓之滇池。河土平敞,多出鹦鹉、孔雀,有盐池、田渔之饶,金银、畜产之富。人俗豪汰,居官者皆富及累代。及王莽政乱,益州郡夷栋蚕、若豆等起兵杀郡守,越巂姑复夷人大牟亦皆叛。莽遣宁始将军廉丹,发巴、蜀吏人卒徒十万击之,连年不克而还。以广汉、文齐为太守,群夷始得其和。及公孙述据益土,齐固守拒险。闻光武即位,乃间道遣使自闻。蜀平,征为镇远将军,封成义侯。於道卒,诏为起祠堂,郡人立庙祠之。

  又曰:建武十八年,夷渠帅栋蚕,与姑复、挵栋、揲榆、连然、滇池、建怜、昆明诸种反叛,遣武威将军刘尚发卒击之。尚军渡泸水,入益州界。群夷皆弃垒奔走,尚进军,连战皆破之。追至不韦,(孙盛《蜀谱》曰:初,秦徙吕不韦子弟宗族於蜀。汉武开西南夷,置郡县,徙吕氏以充之,因置不韦县。)斩获甚众,诸夷悉平。

  又曰:章帝元和中,蜀郡王阜为太守,政化尤异,有神马四匹出滇池中。

  《蜀志》曰:后主建兴二年,诸葛亮率众南征,所战皆捷。孟获者,为夷所服,募生致之。既得,使观於营阵之间,问曰:"此军何如?"获曰:"不知虚实,故败。定易胜耳。"亮纵之,使更战。七擒而亮犹遣获,获止不去,曰:"公,天威也,南人不复反矣!"遂至滇池,南中皆平。

  ○邛

  《汉书》曰:自滇以北,君长以十数,邛都最大。皆椎髻,耕田,有邑聚。

  《后汉书》曰:邛都夷者,武帝所开,以为邛都县。无几而地陷为汙泽,因名为邛池,南人以为邛河。其后复反叛。元鼎六年,汉兵自越巂水伐平之,以为越巂郡。其郡土地平原,有稻田。俗多游荡,而喜讴歌,略与牂柯相类。豪帅放纵,难得制御。王莽时,郡守枚根(枚根,太守姓名也。)调邛人长贵以为军侯。更始二年,长贵攻杀根,自立为邛谷王。至光武,因就封之,授越巂太守印绶。后刘尚击益州夷,路由越巂,长贵闻之,疑尚既定南边,威法必行己,不得自放纵,即聚兵,招呼诸君长,多酿毒酒,欲先以劳军,因袭击尚。尚知其谋,即分兵先据邛都,遂掩长贵,诛之,徙其家属於成都。

  又曰:安帝时,永昌、益州、蜀郡(并今云南郡也。)夷皆叛,众十馀万,破坏二十馀县。益州刺史张乔,乃遣从事杨竦将兵,至楪榆破之,渠帅三十六种皆来降附。竦因奏长史奸猾侵犯蛮夷者九十人,皆减死论。

  又曰:永平中,邛都太守巴郡张翕政化清平,得夷人和,在郡十七年卒。夷人爱慕,如丧父母。苏祁斯人叟二百馀人,赍牛羊送丧,至翕本县,起坟祭祀。诏书嘉美,为立祠堂。后夷人反乱,天子以翕有遗爱,乃拜其子湍为太守,夷人欢喜,皆奉迎道路,曰:"郎君仪貌类我府君。"后湍颇失其心,有欲叛者,诸夷耆老相晓语曰:"当为先府君。"故遂得以安。

  《南中八郡志》曰:邛河纵广二十里,深百馀丈,多大鱼,长一、二丈,头特大,遥视如载铁釜状。

  李膺《益州记》曰:邛都县下有一老姥,家贫孤独,每食,辄有小蛇,头上戴角,在床间,姥怜饴之。后稍长大,遂长丈馀。令有骏马,蛇遂吸杀之。令因大忿恨,令姥责出蛇。姥云在床下,令即掘地,愈大而无所见。令迁怒,杀姥。蛇乃感人以灵,言"嗔令何杀我母?当为母报仇!"此后每夜辄闻若风,四十许日。百姓相见,咸惊语:"汝头那忽戴鱼?"是夜,方四十里,与城一时俱陷为湖,土人谓之为陷河。惟姥宅无恙,讫今犹存。渔人采捕,必依止宿。每有浪,辄居宅侧,恬静无他,风静水清,犹见城郭楼橹畟然(畟音测。)今水浅时,土人没水,取得旧木,坚贞,光黑如漆,好事者以为枕,相赠焉。

  ○莋

  《汉书》曰:自巂以东北,君长以十数,莋都最大。其俗或土著,或移徒。

  《后汉书》曰:莋都夷者,武帝所开,以为莋都。县其人被发、左衽,言语多好譬类,居处略与汶山夷同。土出长年神药,仙人山图所居焉。元鼎六年,以为沉黎郡。至天汉四年,并蜀为西部,置两都尉,一居旄牛,主徼外夷,一居青衣,主汉人。

  ○巂

  《汉书》曰:桐师以东北,至叶榆,名为巂、昆明。编发,随畜迁徙无常处,无君长,地方可数千里。

  《永昌郡传》曰:越巂郡,在建宁西北千七百里,治江都县。自建宁,高山相连,至川中平地,东西南北八千馀里。郡特好桑蚕,宜黍,稷、麻、稻、梁。

  ○冉駹

  《汉书》曰:自莋以东北,君长以十数,冉駹最大。其俗或着土,或移徙。

  《后汉书》曰:冉駹夷者,武帝所开,元鼎六年以为汶山郡。(今蜀郡西北通化郡地也。)至宣帝地节三年,夷人以立郡赋重,帝乃省并蜀郡,为北部都尉。其山有六夷七羌九氐,各有部落。其王侯颇知文书,而法俗严重。贵妇人,党母族,死则烧其尸。土气多寒,虽在盛夏,冰犹未释。皆依山居止,累石为室,高者至十馀丈,为邛笼。(今彼土夷人呼为雕。)又土地刚卤,不生谷、粟、麻、菽,惟以麦为资。而宜畜牧,有旄牛,无角,一名犝牛,肉重千斤,毛可为毦。(朣,徒冬切。毦,音贰。)出名马,有羚羊,(羚音灵。)可疗毒。又有食药鹿,鹿麑有胎者,其肠中粪亦疗毒疾。又有五角羊、麝香、轻毛毼鸡、猩猩。其人能作旄毡、班罽、青顿、毞毲、羊羧之属。(青顿、毞毲并未详,字书无二字。)特多杂药。地有咸土,煮以为盐,麡、羊、牛、马,食之皆肥。(麡音子兮切。)其西又有三河、盘于虏,北有黄石、北地、卢水胡,其表乃为徼外。后灵帝时,复分蜀郡北部为汶山郡。

  ○白马

  《汉书》曰:蜀之西,冉駹以东北,君长以十数,白马最大,皆氐类也。

  《后汉书》曰:白马氐者,武帝元鼎中,分开广汉西部,合以为武都。土地险阻,有麻田,出名马、牛、羊、漆、蜜。氐人勇戆抵冒,贪货死利。居於河池,一名仇池,方百顷,四面斗绝。数为边寇,郡县讨之,则依固自守。元封三年,氐人反叛,遣兵破之。昭帝元凤中,氐人复叛,执金吾马适建(姓马适,名建。)等将三辅太常徙讨破之。建武初,氐人悉附陇蜀,及隗嚣灭,其酋豪乃背公孙述降汉,马援上复其王侯君长,赐以印绶。后嚣族人隗茂反,杀武都太守。氐人大豪齐锺留为种类所敬信,威服诸豪,与郡丞孔奋击茂,破斩之。

  ○白狼夷

  《后汉书》曰:永平中,益州刺史梁国朱辅,好立功名,慷慨有大略。在州数岁,宣示汉德,威怀远夷,自汶山以西,前代所不至,正朔所不加,白狼、盘木、唐菆等百馀国,户百三十馀万、口六百万以上,举种奉贡,称为臣仆。辅上疏曰:"臣闻《诗》云:彼狙者歧,有夷之行。《传》曰:歧道虽僻,而人不远。诗人诵咏,以为符验。今白狼王唐菆等慕化归义,作诗三章。路经邛来大山太零高坂,峭危峻险,百倍岐道。襁负老幼,若归慈母。远夷之语,辞意难正。草木异种,鸟兽殊类。有犍为郡掾田恭,与之习狎,颇晓其言。臣辄令讯其风俗,译其辞语。今遣从事史李陵与恭护送诣阙,并上其乐诗。昔在圣帝,舞四夷之乐;今之所上,庶备其一。"帝嘉之,事下史官,录其歌焉。(《东观记》载其歌,并载夷人之本语,并重译训沼为华言,今《花史》所载者是也。)至和帝永元十二年,旄牛徼外白狼、楼薄蛮夷王唐缯等,遂率种人十七万口内属。

  ○椫国(音檀)

  《后汉书》曰:和帝永元九年,椫国王雍由调遣使重译奉国珍宝,和帝赐金印、紫绶。安帝永宁初,复遣使朝贺献乐及幻人--能变化,吐火,自支解,易牛马头,又善跳丸--数乃至千,自言我海西人,海西即大秦也。椫国西南通大秦。明年元会,安帝作乐於庭,封雍由调为汉大都尉,赐印绶、金银、彩缯各有差。

  ○牂柯

  《后汉书》曰:初,楚顷襄王时,遣将庄豪从沆水伐夜郎。军至且兰,椓船於岸而步战。既灭夜郎,因留王滇池。以且兰有椓船牂柯处,乃改其名为牂柯。(《异物志》曰:牂柯,击船戢也。)牂柯地多雨潦。俗好巫鬼禁忌。寡畜生,又无蚕桑,故其郡最贫。句县有榔木,可以为面,百姓资之。

  又曰:公孙述时,牂柯大姓龙、傅、尹、董氏,与郡功曹谢暹保境为汉,乃遣使从番禺江奉贡。(番禺江,今南海郡。)光武嘉之,并加褒赏。桓帝时,郡人尹珍自以生於荒裔,不知礼义,乃从汝南许慎、应奉受经书,学成,还乡里教授。自是,南域始有学焉。

  《永昌郡传》曰:牂柯郡,在建宁东北千二百里,处所险峻,率皆高山而少平地。

  《唐书》曰:牂柯蛮首领亦姓谢氏。其地北去兖州一百五十里,东至辰州二千四百里,南至交州一千五百里,西至昆明九百里。无城壁,散为部落而居。土气郁热,多霖雨,稻粟再熟。无徭役,惟征战之时,乃相屯聚,刻木为契。其法,劫盗者三倍还赃,杀人者出牛马三十头,乃得赎死,以纳死家。风俗物产,略与东谢同。其首领谢龙羽,大业末据其地,胜兵数万人。

  又曰:武德三年,牂柯蛮首领谢龙羽遣使朝贡,授龙羽牂州刺史,封夜郎郡公。贞观四年,复朝贡。开元十年,大酋长谢元齐死,诏立其嫡孙嘉艺袭其官封。二十五年,大酋长赵君道来朝,献方物。元和三年五月,敕自今已后,委黔南观察使差本道军将充押领牂柯、昆明等使。四年正月,遣使来朝。是月,遣中使魏德和领其使,并赍国信物降玺书,赐其王焉。自后朝负不绝。

  《临海异物志》曰:桄榔木生牂柯,外皮有毛,似栟榈而散生。其木刚,作锄利如铁,中石更利,惟中焦根乃致败耳。皮中有似梼稻米片,又似麦面,作饼饵。

  《广志》曰:榔树,大四五围,长五六丈,洪直,旁无枝条。其颠生叶。不过数十,似棕叶。破其木,肌坚难伤。入数寸,得面,赤黄,密緻可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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