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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三侠五义》·透消息遭困螺蛳轩 设机谋夜投蚯蚓岭

三侠五义 石玉昆 著

且说丁家弟兄听见丁母叫他二人说话,大爷道:“原叫将此女交在妹子处,惟恐夜深惊动老人家,为何太太却知道了呢?”二爷道:“不用犹疑,咱弟兄进去便知分晓了。”弟兄二人往后而来。

原来郭增娇来到月华小姐处,众丫环围着她问。郭增娇便将为何被掠,如何遭逢姓展的搭救。刚说至此,辗小姐的亲近丫环就追问起姓展的是何等样人。郭增娇道。“听说是什么御猫儿,现在也被擒困住了。”丫环听至展爷被擒,就告诉了小姐。小姐暗暗吃惊,就叫她悄悄回太太去,自己带了郭增娇来至太太房内。太太又细细地问了一番,暗自思道:“展姑爷既来到松江,为何不到茉花村,反往陷空岛去呢?或者是兆兰、兆惠明知此事,却暗暗的瞒着老身不成?”想至此,疼女婿的心盛,立刻叫他二人。

及至兆兰二人来至太太房中,见小姐躲出去了。丁母面上有些怒色,问道:“你妹夫展熊飞来至松江,如今已被人擒获,你二人可知道么?”兆兰道:“孩儿等实实不知。只因方才问那老头儿,方知展兄早已在陷空岛呢。他其实并未上茉花村来。孩儿等再不敢撒谎的。”丁母道:“我也不管你们知道不知道。哪怕你们上陷空岛跪门去呢,我只要我的好好女婿便了。我算是将姓展的交给你二人了,倘有差池,我是不依的。”兆蕙道:“孩儿与哥哥明日急急访查就是了。请母亲安歇罢。”二人连忙退出。

大爷道:“此事太太如何知道的这般快呢?尸二爷道:“这明是妹子听了那女子言语,赶着回太太。衅事全是妹子撺掇的,不然见了咱们进去,如何却躲开了呢?”大爷听了倒笑起来了。二人来到厅上,即派妥当伴当四名,另备船只,将棕箱抬过来,护送郭彰父女上瓜州,务要送到本处,叫他亲笔写回信来。郭彰父女千恩万谢的去了。

此时天已黎明。大爷便向二爷商议,以送胡奇为名,暗暗探访南侠的消息。丁二爷深以为然。次日便备了船只,带上两个伴当,押着胡奇并原来的船只,来至卢家庄内。早有人通知白玉堂。白玉堂已得了何寿从水内回庄说胡奇替兄报仇之信;后又听说胡奇被北荡的人拿去,将郭彰父女救了,料定茉花村必有人前来。如今听说丁大官人亲送胡奇而来,心中早已明白是为南侠,不是专专的为胡奇。略为忖度,便有了主意,连忙迎出门来。各道寒喧,执手让至厅房。又与柳青彼此见了。丁大爷先将胡奇交代。白玉堂自认失察之罪,又谢兆兰护送之情。谦逊了半晌。大家就座。使吩咐将胡奇、胡烈一同送往松江府究治。即留丁大爷饮酒畅叙。兆兰言语谨慎,毫不露于形色。酒至半酣,丁大爷问起:“五弟一向在东京作何行止?”

白玉堂便夸张起来:如何寄简留刀,如何忠烈祠题诗,如何万寿山杀命,又如何搅扰庞太师误杀二妾,渐渐说至盗三宝回庄。”不想目下展熊飞自投罗网,巳被擒获。我念他是个侠义之人,以礼相待。谁知姓展的不懂交情,是我一怒,将他一刀。”刚说至此,只听丁大爷不由地失声道:“嗳呀!”虽然“嗳呀”出来,却连忙收神改口道:“贤弟你此事却闹大了。岂不知姓展的他乃朝廷家的命官,现奉相爷包公之命前来,你若真要伤了他的性命,便是背叛,怎肯与你甘休。事体不妥,此事岂不是你闹大了么?”白玉堂笑吟吟地道:“别说朝廷不肯甘休,包相爷那里不依,就是丁兄昆仲大约也不肯与小弟甘去休罢?小弟虽然糊涂,也不至到如此田地。方才之言,特取笑耳。小弟已将展兄好好看承,候过几日,小弟将展兄交付仁兄便了。”丁大爷原是个厚道之人,叫白玉堂这一番奚落,也就无的话可说了。

白玉堂却将丁大爷暗暗拘留在螺蛳轩内;左旋右转,再也不能出来。兆兰却也无可如何,又打听不出展爷在于何处,整整的闷了一天。到了掌灯之后,将有初鼓,只见一老仆从轩后不知从何处过来,带领着小主约有八九岁,长得方面大耳,面庞儿颇似卢方。那老仆向前参见了丁大爷。又对小主说道:“此位便是茉花村丁大员外。”小主上前拜见。只见这小孩子深深打了一恭,口称:“丁叔父在上,侄儿卢珍拜见。奉母亲之命,特来与叔父送信。”丁兆兰已知是卢方之子,连忙还礼。便问老仆道:“你主仆到此何事?”老仆道:“小人名叫焦能。只因奉主母之命,惟恐员外不信,待命小主跟来。我的主母说道,自从五员外回庄以后,每日不过早间进内请安一次,并不面见,惟有传话而已。所有内外之事,任意而为,毫无商酌,我家主母也不计较与他。谁知上次五员外把护卫展老爷拘留在通天窟内。今闻得又把大员外拘留在螺蛳轩内。此处非本庄人不能出入。恐怕耽误日期,有伤护卫展老爷,故此特派小人送信。大员外须急急写信,小人即刻送至茉花村,交付二员外,早为计较方好。”又听卢珍道:“家母多多拜上丁叔父。此事须要找着我爹爹,大家共同计议方才妥当。叫侄儿告诉叔父,千万不可迟疑,愈速愈妙。”丁大爷连连答应,立刻修起书来,交给焦能连夜赶至茉花村投递。焦能道:“小人须打听五员外安歇了,抽空方好到茉花村去。不然恐五员外犯疑。”丁大爷点头道:“既如此,随你的便罢了。”又对卢珍道:“贤侄回去替我给你母亲请安。就说一切事体,我已尽知。是必赶紧办理,再也不能耽延,勿庸挂念。”卢珍连连答应,同定焦能转向后面,绕了几个蜗角便不见了。

且说兆蕙在家直等了哥哥一天,不见回来。至掌灯后;却见跟去的两个伴当回来说道:“大员外被白五爷留住了,要盘桓几日方回来。再者,大员外悄悄告诉小人说,展姑老爷尚然不知下落,需要细细访查。叫告诉二员外,太太跟前就说,展爷在卢家庄颇好,并没什么大事。”丁二爷听了点了点头道:“是了,我知道了。你们歇着去罢。”两个伴当去后,二爷细揣此事,好生的游疑。这一夜何曾合眼。

天未黎明,忽见庄丁进来报道:“今有卢家庄一个老仆名叫焦能,说给咱们大员外送信来了。”二爷道:“将他带进来。”不多时,焦能进,参见已毕,将丁大爷的书信呈上。二爷先看书皮,却是哥哥的亲笔,然后开看,方知白玉堂将自己的哥哥拘留在螺蛳轩内,不由得气闷。心中一转,又恐其中有诈,复又生起疑来:“别是他将我哥哥拘留住了,又来诓我来了罢。”正在胡思,忽又见庄丁跑进来报道:“今有卢员外、徐员外、蒋员外俱各由东京而来,特来拜望,务祈一见。”二爷连声道:“快请!”自己也就迎了出来。彼此相见,各叙阔别之情,让至客厅。焦能早已上前参见。卢方便间道:“你为何在此?”焦能将投书前来一一回明?二爷又将救了郭彰父女,方知展兄在陷空岛被擒的话说了一遍。卢方刚要开言,只听蒋平说道:“此事只好众位哥哥们辛苦辛苦,小弟是要告病的。”二爷道:“四哥何出此言?”蒋平道:“咱们且到厅上再说。”

大家也不谦逊,卢方在前,依次来至厅上,归座献茶毕。蒋平道:“不是小弟推诿。一来五弟与我不对劲儿,我要露了面,反为不美;二来我这几日肚腹不调,多半是痢疾,一路上大哥、三哥尽知。慢说我不当露面。就是众哥哥们去,也是暗暗去,不可叫老五知道。不过设着法子救出展兄,取了三宝。至于老五,不定拿得住他拿不住他,不定他归服不归服。巧咧,他见事体不妥,他还会上开封府自行投首呢。要是那么一行,不但展大哥没趣儿,就是大家都对不起相爷。那才是一网打尽,把咱们全着吃了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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