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学宝典
富强富国热爱祖国,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
当前位置: 汉程网> 国学> 寓简> 卷二

《寓简》·卷二

宋朝 寓简 沈作喆 著

冬日至阳之进也,夏日至阴之进也,故于文为[B16J]。[B16J]者进也,二至之日也,今作晋,省文从便也。

  万物之成坏,无巨细皆有数存焉。一尘之微,一瞬之顷,不差也。梁任?大同四年七月于钟山圹中得铭曰:“龟言土,蓍言水,甸服黄钟启灵址。瘗在三上庚,堕遇七中己。六千三百浃辰交,二九重三四百圯。”当时莫能辩者。?之五世孙升之以授郑钦说,乃悟卜宅者?葬之岁月日辰而识其墓地,殆无一字闲设,又毫厘不差也。唐刘遵古大和中节度东川,借人书千余编,忽一旦涪水大泛,书尽濡湿,方曝之,得《易》一册,题云:“上元岁阅此,从兹易号十之三至一人八千口,大水飘溺。”衡阳道士李德初云:“遵古召宾客示之,有掌书记思而得之,曰:自上元至大和凡十三改号;一人八千口者,析大和二字也。”然则万物之不能逃于至数也,久矣。虽天地日月山河至于虚空冥冥有不免焉,而不闻大道者乃欲以智计力取分外之事,岂不愚哉?  物之成坏皆寓乎数,知数者以数知之,知道者以道知之。物不能离乎数,数不能离于道,以数和之则通矣,以道知之则玄矣。圣人未尝以是语人也,可以语人者,数而已矣。战国时多知数者,如樗里子之徒是也。

  神宗皇帝御经筵,时方讲《周官》,从容问“面朝后市何义?”侍讲官以王氏《新义》对曰:“朝,阳事,市,阴事,故前后之次如此。”上曰:“何必论阴阳。朝者,君子所会,市者,小人所集,义欲向君子而背小人也。”侍臣皆惊叹。盖上已鄙厌王氏之学矣。

  周之末,礼乐散亡,六国之君独魏文侯好古。汉孝文时得其乐人窦公,盖年一百八十余岁矣,献其乐书。孝文奇之。自言善鼓琴瑟,能导引,故寿如此。窦公亦异人也哉!考窦公所献书,乃《周官》“大宗伯”之《大司乐》章也。然则《周官》实周之遗书,非后世伪作,然自六国时已亡失不完矣。窦公所传,一章而已。今之存者,往往出于汉诸儒应募所作,非全书也。  《礼记》驳杂,《月令》尤甚。《月令》用夏正,而车马衣服之制皆殷之旧也。周制,朝祀戎猎各以其事,而《月令》乃以四时为变。古者于?则发爵赐服,于尝则出田邑;而《月令·孟秋》乃曰“毋封诸侯,毋以割地”,顾于立夏之日封诸侯。《周礼·龟人》“上春衅龟”,谓建寅之月也;而《月令·孟冬》“命太史衅龟策”,盖秦之正月也。三代之官,有司马无太尉,而《月令·孟夏》“命太尉赞杰后”。此殆吕不韦宾客之所为耶。

  《周官》:府、史、胥、徒。府治藏,史治书,胥、徒,民给徭役者;此今之役法也。

  《中庸》,子思子之言,犹可疑也。夫喜怒哀乐之未发,谓之和可也;发而中节,谓之中可也。和顺积中,何喜怒哀乐之有?有感而应焉,无过不及也,则谓之中而已矣,而何以易之?《列子》言喜之复也必怒,怒之复也必喜,皆不中也,可谓知言。

  宣王不藉千亩。子厚曰:“藉千亩,礼之饰也。若曰吾犹耕云耳,不若时使节用,则不劝而劝矣。启蛰得其耕,时雨得其种,苗之猥大得其耘,实之坚好得其获,取之均以薄,则三推之道存乎亡乎,皆可以为国矣。”子沈子曰:“先王之为是礼也,盖以身先天下,驱以归诸本,不可废也。如宗元之言,是圣王之典礼举为无用也,亡之可也。男女居室足矣,何必婚礼也?加布其首足矣,何必冠礼也?仰天俯地而祭之足矣,何必南北郊也?饮食酹之足矣,何必?袷蒸尝也?如是则夷狄而已矣。《左氏》征战于千亩则诬矣。”  《春秋》僖二十年新作南门,《传》皆以谓书不时。刘原父曰:“非也。南门者何?天子之法门也;库门,天子皋门;雉门,天子应门。鲁不务公室而僭天子之门制,春秋常事,不书。今特书新作南门者,罪鲁之僭天子也。”原父自以为得《春秋》之遗旨,先儒之所不及,可谓新意矣。然予观唐人陆龟蒙所著书,有《两观铭》曰:“两观雉门,实僭天子。”然则原父之说,龟蒙为先得之矣。龟蒙自以为留心此道,抉摘微旨,以南门之说观之,亦信乎有所得也。  贡父《春秋传》“郑伯克段”:“克之者何?戡之也;戡之者何?杀之也。”盖本《谷梁》之说,谓克者能杀也。信此则京城太叔已死于伐鄢之日矣。而左氏继之以太叔出奔共,又至于十一年郑伯入许曰:“寡人有弟不能和协,而使糊其口于四方。”则是段未尝死也。不知何以云耳?

  左氏《国语》:“晋平公悦新声,师旷曰:公室将卑,君之明兆于衰矣。”柳子厚非之曰:“耳之于声,犹口之于味,苟悦新味,亦将卑乎?”子沈子曰:“子厚之言非也。人之视听好恶与夫嗜欲之反常者,是固有卑乱死亡之理。夫何讥焉?”又赵文子视日曰:“朝不及夕。”后子曰:“赵孟将死矣,非死必有大咎。”《内传》亦云:“人主偷必死。”子厚曰:“死与大咎非偷之能必乎尔也,偷者自偷,死者自死耳。”子沈子曰:“子厚之言非也。君子朝以听政,昼以访问,夕以修令,夜以安身,固有常业也。而堕偷弗务焉者,非其声色嗜欲之浸淫,神明之耄昏,则其病蛊之溃攻,精爽之消亡也,其有不获死乎?且起居动静,语言之间,虽一颦一笑,灾祥见焉。故季札以乐卜,赵孟以诗卜,襄仲归父以言语卜,子游子夏以威仪卜,沈尹戍以礼卜。盖精神之所寓,不可诬也。”

  作史者务矜于文而违背道理者甚众,如左氏载季孙行父之言曰:“舜有大功二十以为天子,今行父于舜之功二十之一也。”是行父欲积功以求舜之位也,而可以训乎?司马迁载张释之为廷尉,治渭桥犯跸者曰:“今法如此而更重之,是法不信于民也。且方其时,上使立诛之则已。”是教人主果于杀戮,宁废法以快一时之忿,而不使群臣得以议论参决、据法以争也。此皆为文之过。如此类不可尽举,读书者宜详之。  国朝六经之学,盖自贾文元倡之,而刘原父兄弟经为最高。王介甫之说立于学官,举天下之学者惟己之从,而学者无所自发明。叶石林始复究其渊源,用心精确,而不为异论也。其为《春秋》之说,谓“三《传》犹狱词,三《礼》犹律令,而《春秋》则一成而不可易者也。士师省其词,审听其曲直,而杀罚轻重归之于法,吾无庸私焉。吾于《春秋》,求为咎陶而已。”故其所著书名之曰《春秋谳》,则其义也。

  为《春秋》学者多异说,而获麟之解尤诞。《公羊传》称颜渊死,子曰:“天丧予”;子路死,曰:“天祝予;西狩获麟”,曰:“吾道穷矣。”此尤失契勘。按周敬王之三十九年,鲁哀公之十四年,西狩获麟,是时子路未死也,至明年冬,卫蒯聩入卫,子路死之,孔子为之覆醢,安得预先两年孔子叹其死于获麟之时乎?此尤可笑也。

  《春秋》成公二十七年盟于宋,卫石恶在焉。《公羊》曰:“恶人之徒在是矣。”且石恶名恶耳,其行则未见其恶也。今《公羊》以其名恶而遂诋为恶人,可乎?梁武目其臣云:“何逊不逊,吴均不均,吾得朱异则为异矣。”亦此类也。  孔子谓兵可去,以至于食可去,而无信不立,虽死不可去也。孟子乃谓壮者以暇日修其孝弟忠信,必以暇日乃修之,是无暇之日亦不暇修也,可乎?

  语曰:“鄙夫不可与事君也,其未得之,患得之;既得之,患失之。”东坡解云:“‘患得之’当作‘患不得之’。”予观退之《王承福传》云:“其贤于世之患不得之而患失之,以济其生之欲者。”古本必如此。  颜氏子不改其乐,世固莫能知之。予处穷困饥寒迫切,无可奈何,知其无可奈何,则安之而已。虽欲改其乐,又奚以为哉?将愁苦慨叹而忧之耶?忧无益于贫也,不若勿忧之为愈也。颜氏子则既闻道矣,予非知道者,直无可奈何而已!

  孟子谓居移气,养移体者,是殆为常人言之。若豪杰之士,不如此也。陋巷潜心,草庐高卧,气未尝屈也。岂以宫居为哉?采薇首阳,茹芝商山,体未尝病也。岂以食养为哉?后世小人有身名俱泰之说者,当自孟子发之。惜哉!

  庄周谓死为南面王乐,信也。然是特为善人而贫贱死者言耳。善人无愧于幽暗,无累于神明,安乎性命,视死生为一致。一旦脱去形骸、穷苦、羁绊之忧而超乎逍遥无人之境,其乐无疑也。若夫小人为不善而富贵死者,一死之外,更有阴祸、天诛、鬼责丛然而麋至,化为异物,备极惨毒以偿平生贪淫盗酷、名位过分、欺君卖友、俭愎害人、暴殄天物之罪,吾不知其何时而赦也。救苦不暇,尚何乐之有哉?此理灼然,无可疑者。庄子自为己言之,或为善人而贫贱死者言之则可耳。庄子曰:其神经乎太山而无介,斯足以语南面王乐矣。

  庄子之辩,纵横无穷,自以天下为沈浊,不可与庄语,故以卮言为曼衍,以重言为贞,以寓言为广。其词虽参差而讠叔诡可观,开阖万变,要不出于三言者。

四库全书

  • 小说
  • 名著
  • 故事
  • 谜语